李輝的詩(3)

http://marskidz.com 2013年06月09日14:41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李輝

　　還要加些月光。加一些

　　透明的憂傷

　　這杯雞尾酒

　　干了它吧。

　　二十年未見的

　　同桌

　　清晨，傳來一陣狗叫聲

　　清晨，忽然傳來一陣狗叫聲

　　把我從睡夢中驚醒

　　從聲音判斷

　　那不是寵物狗  也不是藏獒

　　而是一只普通的看家狗

　　在清晨  寵物狗跟著主人遛風(fēng)去了

　　威猛的藏獒還在昏睡

　　只有一只普通的看家狗

　　一刻不停地叫——

　　它肯定是看見了黑夜的秘密

　　急于向人們訴說

　　習(xí)慣了

　　這么多年  我早已習(xí)慣了

　　幻想。像綠茵場上的草

　　還沒等長高 

　　就被剪掉了。習(xí)慣了

　　失望。像沒完沒了的風(fēng)

　　從四面八方趕來

　　我習(xí)慣了。

　　像月光一樣

　　寧靜。守著夜的孤獨和冷清。

　　像礁石一樣。沉默。

　　無視海的躁動和誘惑。

　　像貝殼一樣

　　守住沉船的秘密。

　　習(xí)慣了。像一些花朵

　　在黑夜里靜靜地開放

　　像一些詞語。躲在角落里

　　避開蹩腳的文人。

　　像樹木的年輪。在生命深處

　　悄悄地生長

　　一個清瘦的人在雪地里行走

　　一個清瘦的人在雪地里行走

　　這是2010年的第一場雪

　　雪下得很大

　　他試圖離開熙熙攘攘的街道

　　雪后的街道像截盲腸

　　有點潰瘍

　　他向遠(yuǎn)處的曠野走去

　　幾只麻雀嘰嘰喳喳

　　尾隨著他

　　他不緊不慢地走著

　　腳下發(fā)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猶如寒風(fēng)敲擊他清瘦的骨頭

　　而曠野的空寂使他愈發(fā)清瘦

　　越飄越大的雪花

　　像流言蜚語糾纏著他

　　一張火車票

　　被一只肥厚的手

　　拿著

　　后來。被一只毛茸茸的手

　　捏著

　　最后。在一只粗糙的手里

　　緊緊攥著。后來

　　在人山人海的廣場上

　　凍了一天一夜

　　在密不透風(fēng)的候車大廳里

　　擠得東倒西歪。后來

　　被咔嚓一聲

　　驗明正身

　　進(jìn)入悶罐似的車廂。后來

　　被塞進(jìn)一只又臟又沉的蛇皮袋

　　在崎嶇的山路上

　　在瘦小的肩胛骨上

　　顛簸。后來

　　聽見稀稀落落的鞭炮聲

　　咚咚咚咚的敲門聲

　　悲喜交加的啜泣聲。到了最后

　　是一聲重重的嘆息聲：

　　多虧了這張車票

　　唉┄┄

　　野  貓

　　在樓下看見一只貓

　　妻子說，肯定是只野貓

　　第一，他面黃肌瘦

　　說明營養(yǎng)不良

　　第二，他蓬頭垢面

　　肯定居無定所

　　第三，他形單影只

　　說明沒家沒業(yè)

　　第四，他不懼生人

　　因為早已麻木

　　不信，你看那個流浪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