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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軍:在畫布上堆積人生

http://marskidz.com 2014年02月24日10:55 來源:中國文化報
 守望者的靈魂(布面油彩) 133×180厘米 1997年 沈軍 守望者的靈魂(布面油彩) 133×180厘米 1997年 沈軍
 相錯(布面油彩) 180×180厘米 2013年 沈軍 相錯(布面油彩) 180×180厘米 2013年 沈軍

  人物名片

  沈軍,1938年出生于中國上海,1962年畢業(yè)于廣州美術學院油畫系本科。歷任廣東省美術家協(xié)會油畫藝委會委員、廣東油畫學會副主席,F(xiàn)為廣州美術學院教授、中國油畫學會理事、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廣東省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

  送外孫女上學后,76歲的沈軍先生和妻子、小女兒在家對面的咖啡館吃早餐、聊天,窗外北京的天空還算晴朗,讓人感到溫馨。沈軍的風景畫除了自然的風景物事,還有古關、古城、小巷、木屋等人文景觀,蒼涼、厚重之中也包含喜悅、安穩(wěn)。

  沈軍的很多作品與水有關,波平如鏡的水面,有江南水鄉(xiāng)的柔情,有穿透生活的澄澈,有閱盡千帆的寂然。他畫過一幅《守望者的靈魂》,那年他坐船去上海浦東看望姐姐,看到河邊的蘆葦千姿百態(tài),不怕風吹雨打,很堅韌,便用特別鮮明的金黃色來畫下這種精神。去年圣誕節(jié)沈軍在北京辦過一次個展,正是以這幅畫的名字命名。

  沈軍的好友、中國國家畫院油畫院院長詹建俊如此評價沈軍的畫:他的畫境是凝重而實在的,因而他的繪畫語言也是質樸而單純的,畫面構圖簡潔概括,筆法濃重沉穩(wěn),不尚虛浮與華麗,具有鮮明的藝術表現(xiàn)力。

  畫自己心里面的東西

  沈軍在上海的一戶工人家庭出生長大,至今他都記得給他繪畫啟蒙的小學班主任葛福娟老師,他喜歡臨摹老師畫在黑板上的東西,而老師會給他打100分,會把他的作品掛起來向同學們展示,肯定他的繪畫天分。到中學,“大家一起到外面寫生,到農(nóng)村里去,都是水鄉(xiāng),這對我影響比較大,我的繪畫當中,江南的東西比較多,上海的情結比較重。”與此同時,沈軍還到畫室去學畫,“上;春B飞系漠嬍覒撜f在全國是比較早就存在的,是以前外國人開的,純粹就是學畫,就像在巴黎一樣。巴黎塞納河邊有很多畫家的工作室,也影響到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上海。我進到那樣的空間,對學習繪畫就比較堅定!

  之后沈軍考上廣州美術學院,并在1962年留校任教,但各種政治運動接踵而至,他曾被下放到廣東英德茶場,在那兒待了4年。1978年,沈軍到上海觀看第一次從歐洲引進的法國鄉(xiāng)村畫展,并到顏文樑先生家去拜訪,“老先生拿他在法國留學時畫的作品給我看,街景、風景非常印象派,非常地道。但回來后,他接受中國文人畫的東西,作品融合了很多中國繪畫元素,F(xiàn)在我們在拍賣行里可以看他的一些小風景畫!

  這對沈軍創(chuàng)作風景畫有了一定啟示,他不是單單對客觀景物的寫實,而是將中國文人畫的精神融入到油畫創(chuàng)作中。“我比較喜歡看中國畫,中國畫論里面講了很多,不完全是造物、圖像,更多是畫家心里面的東西,油畫家為什么不能也這樣做呢?藝術更高的境界是畫家自己心里面的東西,我比較安靜,畫出來的東西也比較安靜!

  如何畫自己心里面的東西?沈軍說:“80年代初的寫生,讓我改變了一般人的寫生習慣。我一天畫好多張構圖,每一張只畫一半或者三分之一,我就不畫了,回來以后,離開了實際對象,又張羅著畫,畫留給我印象最深的那一刻。這就訓練我畫心中的東西,這種觀念也是慢慢形成的!

  作為活躍于廣州畫壇的一分子,沈軍參與了廣東油畫學會的創(chuàng)建,同時也是影響很大的廣州105畫室的重要成員。八五新潮到來時,中國藝術家們受到西方現(xiàn)代主義藝術理論的洗禮,而廣州105畫室的畫家們早已有了作品來回應新潮流,并在1983年和1984年分別舉辦了“15人油畫展”和“黃金時代油畫展”。他翻開手中的畫冊,指著一幅1985年創(chuàng)作的《黃金的斑跡》說:“這是我畫的西安皇宮的門,它曾經(jīng)輝煌過,但是沒落了以后,金箔浮在表面,最后顯現(xiàn)的是那扇沉默的木門。當時出現(xiàn)這樣的畫,已經(jīng)很前衛(wèi)了,這種構圖已有觀念藝術在其中。”

  在水邊,跟天地對話

  沈軍四處走走看看,寫生畫畫。“因為我喜歡風景,喜歡大自然,這30年都在畫風景。我的風景沒有一只小鳥,沒有一個人,因為樹木也是有生命的,流動的大地是有生命的,天空中飄動的云彩是有生命的,光的變幻是有生命的,人類留下的建筑、古跡、名宅,也是有生命的,所以我覺得在我的創(chuàng)作中,不需要有人來點綴,不需要牛羊、鴨子來點綴。”

  沈軍的風景畫雖無牛羊、鴨子來點綴,但每一幅的背后都有故事,都意蘊深長。創(chuàng)作于1986年的《細胞》,是他到重慶兩路口畫的吊腳樓,“臨江邊都是吊腳樓,千家萬戶,高高矮矮。當時剛剛有鄧麗君的歌傳進來,女孩子穿喇叭褲,年輕的小伙子拎著錄音機,在臨江邊東家串到西家,上上下下,川流不息。我感覺特別有人氣,有人的味道,盡管房子是破破落落的,但一種新的文化已經(jīng)開始進入到人們中間,特別是年輕人中間!倍斔2007年再去重慶時,之前見到的吊腳樓全部被拆了,他提筆畫下一幅畫,擠擠挨挨的吊腳樓被一幢幢孤立的高樓大廈取代。

  沈軍在水鄉(xiāng)中長大,1996年后他的大部分風景畫作品都和水聯(lián)系在一起!拔艺J為水是生命的源頭,水是運動的影子,水滋潤萬物,水給人希望。江南、廣東,長江水、珠江水一直伴隨著我。水就是一種生命,我畫的水都是比較靜的,我覺得你在水邊,會跟天地對話!

  《霜冷·長河》這幅畫描繪的是余杭,沈軍在那無意中參觀了良渚文化博物館,他就以河水為分割線,畫了民房倒映在水中,上面的民房是寫實的冷靜的灰色,下面的倒影是五彩絢爛的!拔耶嫷氖莾蓚時空,一個固定的時空,一個流動的變換的時空,我把兩個時空放在一個畫面當中,這就是我心里面的東西!

  有一次坐飛機時,沈軍無意中在雜志上看到大衛(wèi)城的介紹,對那里產(chǎn)生了向往,他就跟著旅行團沿著耶穌傳道的路線去走,到了約旦河,“世界上很多人來這河中受洗,我感覺到這個水是如此的神圣,它對人的影響是如此深遠,經(jīng)過這個水的洗禮,你的生命就得到了新的精神,所以我就畫了兩幅《約旦河的啟示》。我這水面畫得特別亮,用特殊的光的處理,這是精神的光,你進到這里面去,你可以和天聯(lián)系在一起!

  去金沙江第一灣時,沈軍租車從麗江出發(fā),陽光很燦爛,但到了中甸,天開始下雨,經(jīng)過7個小時的奔波,終于到達奔子欄,天沒有下雨,但天上都是云!把刂鹕辰恢弊,大家都很激動,很快樂。這時,突然從云里透出一束束的陽光,照著金沙江第一灣,云在走動,光也在走動,但你感覺到是大地在走動,山在走動。所以我畫的這幅畫,是一束光照著這個地方,光點很多,原本是綠調子,我就處理成紫紅的調子,比較熱烈。我作畫的時候,不會在細小局部尋找許多色彩變化,我總是在大的色彩布局方面下極大的功夫,我會去反復地涂抹,不斷進行調整。我習慣用‘意向’中的色彩去設置我所要描繪的部分,力求達到我所向往的效果。我給這幅畫起了一個題目叫《至尊的足跡》,至尊就是光。”

  想辦法過好每一天

  到自然中去寫生,對沈軍來說,是到大自然當中去玩,去感覺,不是刻意為了畫畫,但總有觸動他的風景,讓他駐足,讓他用畫筆來沉淀心中的想法。去壩上游玩時,他拍了很多白樺樹的照片,一棵一棵的白樺樹帶給他哲學的思考。他畫下一幅畫《相錯》,“白樺樹的樹干前后透視的錯落、粗細的變化,讓人感覺到一種相互依靠的關系,而且不管黑夜白天,永遠依存在一起。我想到了陰陽關系,我就從對比的角度去表現(xiàn)這個狀況,同時還有小的樹枝在生長,這是生命的表現(xiàn)。”

  從植物的生命觀照到人,沈軍的經(jīng)歷也讓人思量,從上海長大,到廣州工作,現(xiàn)在居住在北京,他一直是生活在大城市中。那他筆下的自然風景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誤解,以為他借此逃避城市。而一旦了解到他從1968年到1972年在英德茶場的生活,你才能恍然大悟!啊母铩形业礁尚44年,很多人老是對這一段感到很沉重,我這個人很怪,我不是對政治感興趣,我對有這種閱歷感覺挺好。做每件事情,碰到何種情況,我都把自己擺得很好。我在大田里邊插秧,放牛,躺在那里曬太陽,盡管沒動筆,心里還在想著繪畫。我養(yǎng)了兩年豬,到山里面給豬去采草藥,給豬打防疫針,給豬配種、接生,我覺得這都增加很多樂趣。從大學的高樓里來到農(nóng)村的茅棚,我覺得這讓我放下來,安靜下來,讓我的人生有一個思考。人在一生中間,會有很多變化,有很多經(jīng)歷,要想辦法讓自己過得愉快。我覺得我這一生是做到了!

  沈軍翻著手邊的3本畫冊,那些過去的日子歷歷在目,都在這畫中。哪幅被人收藏了,哪幅去參展卻被弄丟了,哪幅被買走了,哪幅還需要繼續(xù)修改,他念著這些,神情安然。“我這張畫,改過無數(shù)次,我大女兒就說,你一輩子都在畫布上堆積。這句話我覺得挺有意思,不僅僅是改動,在原畫上堆積,也是人生的堆積,是無止境的。去年我去了巴黎的塞納河,有點像回到我小時候住的上海,那些巷子、石頭鋪的馬路,上海以前也有。我看看能否畫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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