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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藏高原表情的背后

——感受吳長江青藏高原作品集之《水彩寫生》

http://marskidz.com 2014年09月15日10:35 來源:中國藝術報 王久辛
拉毛吉(水彩)    吳長江拉毛吉(水彩) 吳長江

  藝術家創(chuàng)作的作品本身就具有豐富的生命內涵,這內涵可以容忍輕薄與無知者的淺嘗輒止與視而不見,但卻不能容忍大而無當?shù)乃^理論概括。許多荒謬的結論都始于僵化的理論與順筆寫來的評論。藝術評論與純科學的評價有著本質的不同,它們,一個需要試驗的確證,一個則需要生命的體驗;前者的試驗證明了結論的正確,而后者的體驗,尤其是生命的體驗,則需要心靈的比較、鑒別與發(fā)現(xiàn)。

  所以,當面對畫家吳長江的青藏高原作品集之《水彩寫生》的時候,我的敬畏不止于他曾長達30年的30多次對青藏高原的采訪與寫生,還在于對其一幅幅作品的深入體味,尤其是對其作品人物表情的體驗與猜想。

  如果我收到畫冊,僅僅是隨便地翻閱一下,而不是一幅幅地用心體察與咀嚼,很難從中發(fā)現(xiàn)畫家30年如一日的守恒之心,那極其珍稀的藝術良知與高超的藝術技巧為什么會始終系于青藏高原?這些樸素與看似平淡的水彩寫生為什么會具有本真與至純的美學價值與社會學、人類學,甚至政治學價值?卓越的藝術作品必定大于美學,它所漫溢出來的價值,值得我們永遠回味。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我以為吳長江的青藏高原作品集之《水彩寫生》就是一系列這樣的作品。他不僅用他的畫告訴了我們一個本真的青藏高原,更有青藏高原豐富的表情下所包含的紛繁與復雜的內容。這些喜怒哀樂與其生存環(huán)境有關、與其祖先的遺傳與精神皈依有關、與他們當下現(xiàn)實生活的態(tài)度有關,因此,吳長江的《水彩人生》的美學價值便漫溢了出來,使我們不僅于審美的創(chuàng)造層面有了共鳴,更在思想與社會學的層面上有了發(fā)現(xiàn)。

  《甘孜牧人》中牧主的神情,從臂的聳式可以見出人物內心的一種氣質,閑似動態(tài)的生氣與活力。 《貢嘎雪山遠眺》很簡單,便將神圣與莊嚴放進了簡單的色調之中,不夸張,但厚土卻自然地烘托出貢嘎雪山的聳立與不容凌辱的神情,猶如人的自尊。 《藏馬與白帳房》里,白帳房的“白”透出一個民族的追求,尤其帳房上簡單的花飾與邊紋,又透出一種內秀;而“藏馬”的剽悍,暗示了這個民族的精神傳統(tǒng)!独铀潞蜕裆健 ,寺是人的山,山是寺的人,相依而生,靈秀與粗獷糾纏在一起,既有曠野的蠻荒之原始美,又有人類精致的建筑之美,熔于一爐卻渾然天成。

  《通往西藏之路》中,俯瞰這條路——全是背影,人如米,而心似斗,盛裝的是信仰。 《才讓卓瑪》雍容注目、透著坦然;沒有嬌媚與羞澀,卻有天然之秀色——兩頰的紅與嘴角的性感,則暗示了青藏自己的美質!敦暻锛印防,畫面的主角眼神里有一種極難捕捉的神情——他目中無人,似游走在思慮之中。這是一張值得關注的畫,一張濃縮了一個民族神態(tài)的臉,典型又難得。

  《少年格布》沒有任何掩飾的生與怯——是畫家筆下格布的個性。他的眼里分明含著一種期待的光澤,但并不顯露,甚至含著收斂。這是一種坦誠相見的表情,令人過目難忘。

  《穿傳統(tǒng)藏靴的玉樹老人才諾》里,才諾老人的坐姿很結實,但他的臉上還是留下了歲月的痕跡——那皺褶的密度展示了他經(jīng)歷風雨的身世。 《玉樹老人》 :他的襯衣不是藏族的,顯然,還有他鼻梁上架著的眼鏡,都是藏族以外的東西。由此,畫家似乎發(fā)現(xiàn)了一種混合的文明,或一種文明對另外文明的吸收與接納? 《強巴》里,主人公好像有點累了,又好像有點什么事要想一下,這種姿勢對畫家來說是一瞬間的發(fā)現(xiàn),而難得的是他將這個瞬間一筆一筆地畫了下來,使我們對藏族人的想象,又變得非常容易了。《青年牧民帕毛特》 :他的身上有一種天然自由的氣質,如果穿上牛仔服,他的形體會更結實、更具有牛仔氣質。為什么會這樣呢?他的頭發(fā)與他挺直的鼻梁和顎骨讓我有了這種感覺。我不知道畫家在畫他時有怎樣的感想,但顯然帕毛特的圍巾吸引了他,當然還有他雙手的大骨節(jié)——而這是特征的形象,都更個別地表現(xiàn)出了這個民族的鮮明特點,讓人很難忘記。

  《坐著的桑森》 :他為什么不高興呢?他不高興時的面部表情充滿了生氣。畫家是如何發(fā)現(xiàn)這種表情的呢?在我看來,畫家的這種本真的繪畫寫生,讓我們出離了審美的思考與欣賞,我甚至想,真正的民族史詩的創(chuàng)造,恐怕均源于他這種直面人生的一幅幅人物水彩的瞬間捕捉。

  《更藏多杰》的畫面中,這個手握手的自然與蜷縮的腳,讓人有一種安全、放松的感覺。目光也是愣怔的,似不含任何雜質。這種形象內斂的渾然天成,讓我想到了瘋狂的經(jīng)濟社會的張牙舞爪,使我內心形成了一種反差、一種錯位,甚至是一種反駁、一種無聲的斥責。 《澤庫青年大格》里,青年的站姿流露出一種警覺,他的拳是微攥在一起的,雖未形成拳頭,但顯然已做好了準備。我佩服畫家的正是他的捕捉——對人心靈與神情的捕捉,并如實地畫了下來。

  《卡多》中的主人公,好像剛進門發(fā)現(xiàn)了陌生人,還在想要不要問問?看吳長江的水彩畫看到這會兒,才越來越發(fā)現(xiàn)畫家對人物神態(tài)驚人的捕捉能力。雖然穿著大同小異,但神情卻迥然而異。什么是積累?我以為這種對不同神情與姿態(tài)的積累,才是真正的積累。 《桑杰》看似描繪的是一個生活隨意的人,從他的棉袍內的翻領漢服就可以看出,他并不刻意講究;而卡多就不同,他的衣服是傳統(tǒng)的藏族式樣,似先人就是藏族人中的富貴之家?這兩人反差很大,如果稍用心看,便可以看出不同的身世與家族的歷史,這是吳長江信筆而為?我以為是精心挑選了的。

  《青年像》里,這位生機盎然的主人公有一種青春的美質,但不是相貌的美,而是渾身上下所彌散出來的生氣的美,包括他放下的長袖,都有一種天然的蘊涵透露出來。而《拉毛吉》中的這位少婦眉清目秀,但卻面無表情,似有遇生之感?然紅衣綠領口內的“白” ,卻透露出了她更深一步的美——內美。一幅畫有時高明的地方可能只有那么一絲絲,而沒有這一絲絲,恐怕就是平

  庸了;相反,有了這一絲絲,如拉毛吉領口內的“白” ,就有了另一番秀色……

  相較于吳長江的畫作來說,我的文字就顯得不夠生動了。但在最后,我要強調的是:一位畫家的藝術技巧的問題,誠如許多人感悟到的那樣,他最后呈現(xiàn)給大家的作品,就是全部的藝術修養(yǎng)與涵養(yǎng)的外化。如今,當我們回憶上個世紀那些美術大師的作品時,不難發(fā)現(xiàn),作品里有人的影子;而傳聞中的人,又可以從作品中咀出味道。為什么有的藝術家的行為讓人感受到了“狂” ,而有的藝術家則讓人感受到了“癡” ,甚至還有“呆” ?從吳長江的畫作中,我突然感悟到:那是他被青藏高原的表情“逼迫”得“原形畢露” ——他直抵人物的表情,以栩栩如生的表情,來暗示、透露一個民族的心靈悸動與靈魂的不屈和頑強。也許青藏高原太龐大、太高遠了,它把吳長江逼得有點“迂” ?估計我猜得不錯,不要說世界,僅中國可與青藏高原媲美的地方就到處都是,他何至于30年來僅只鐘情于此呢?青藏高原表情的背后,究竟有一些什么令他耿耿于懷而不能自棄呢?我看那不是他個人的內心糾結、憂慮與擔心,而是一種剛毅與執(zhí)著的追尋——他要尋找屬于他的真相,而這個真相對于每個民族來說都至關重要。這真相屬于美學的價值,又大于美學的價值,它是什么價值呢?如果從他的畫中還找不到答案,那你恐怕就沒有用心讀他的畫,當然,也就更不會理解他這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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