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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江:葵園的耕作者

http://marskidz.com 2014年10月10日11:01 來源:中國藝術報 云菲
東方葵狂飚(油畫) 許江 東方葵狂飚(油畫) 許江
長葵八品知菁(油畫) 許江長葵八品知菁(油畫) 許江

  中國國家博物館寬敞明亮的西大廳中,由1000多株青銅葵組成的一片黑壓壓的葵林巍然聳立著,如同暗夜中的流火,奔涌、升騰,凝聚成為一代人激越的塑像,展現出“俯仰”之間的歷史情懷和人生感慨,頗為引人注目。這便是中國美協副主席、中國油畫學會會長、中國美術學院院長許江首次在國內展出的大型雕塑《共生會否可能》 。

  9月28日至11月8日,由中國美協、中國國家博物館、中國美術學院共同主辦的“東方葵:許江藝術展”在中國國家博物館展出。此次展覽是許江近10年創(chuàng)作生涯的集中展示,共展出“葵園”主題的大型油畫作品50余幅、系列水彩作品百余幅,以及一系列大型雕塑作品。許江畫葵,已逾十載,他說:“在這里,我有機會將葵園做一次現場的回放,一次關于共生的追訪與綜觀。 ”

  在畫布上耕作的農夫

  2003年夏,在歐亞之交的土耳其馬爾馬拉海附近的小亞細亞高原上,許江邂逅了一片廣袤無垠的葵林。那是他生命中的重要時刻,也是其藝術生涯的決定性瞬間。對于這次與葵的不期而遇,許江曾寫道:那葵與大地同體同色,風燒火燎一般,熠熠然閃著銅光。那葵的極盛和衰老,只在夏秋之間,眼見到的卻是廢墟般的莊重。生命如此倏忽,卻又要在原野上守候著自己,守候一場輝煌的老去。那銅色的葵并不向著太陽,卻獨自傾心,向著同一方向。那里曾經是太陽升起的地方。天與地的靈犀被這種神秘的牽連,被這莊重的表情所激活。大自然的神性將這一幕永遠地塑在大地上。于是,在我心的深層,永遠凝著這樣一片莊嚴的葵園。

  本次展覽依照中國藝術傳統中極具特色的觀物方式,分為4個主題板塊: “重屏——東方葵” 、 “層覽——葵平線” 、 “綜觀——一花萬果”以及“俯仰——共生” 。除了“共生”部分中頗為壯觀的葵林外,“重屏”部分以九道大型畫屏展示出許江最新創(chuàng)作的油畫巨制“東方葵”系列,呈現層巒疊嶂、黃鐘大呂般的恢宏氣度;“層覽”部分以陣列般的油畫長卷向中國畫中的手卷致敬,展現出一個遼遠而雋永的橫軸視界;“綜觀”部分首次展出了凝重奇崛的鑄銅雕塑《一花萬果》以及百余件紛紜群化的水彩作品,以此來探討東方美學中“淺深聚散,萬取一收”的觀象之道。

  10多年來,許江如農夫般在畫布上每日耕作,譜寫出一首曲調深沉的農事詩。然而這首葵園中的農事詩,卻甚少有田園派的情趣與況味,它濃烈、炙熱、慷慨激越、鏗鏘作響,是一曲葵園大地上的精神史詩。在“東方葵”系列呈現的幾張大畫里,葵宛如一座山巒,蔓生、交錯、疊壓、生長——從曾經生長的大地上拔起,置身于一個巨大的空間,那姿勢,是完完全全直立的!斑@些大尺幅的葵園,既寫地老天荒的蒼涼,又寫向死而生的堅強;既寫文化歧根性的荒誕,又寫百感交集的沉郁。同時在這心思糾結、萬不得已的背后,卻總有一種經歷艱辛、道斷衷腸的崇高之感如葵稈一般兀自聳立。我愈來愈將自己的肉身傾入葵盤,從那里經歷一回回重新生長的艱辛與欣慰,經歷日復一日的精神重荷和自我救贖的英雄氣息。 ”許江如是說。

  “向陽花開”的一代

  “獨自傾心向太陽” ,葵是向陽花,然而,許江筆下的葵卻從來不是花朵,這與中國古典傳統中反復頌詠的葵的形象全然不同,也與梵高等人筆下燃燒著的如太陽般絢爛的向日葵迥然有異。許江的葵自成一格,它是沉重的,在秋天的深處,葵的碩果已然沉醉;它又是強韌的,在四季輪回中,反復地從衰朽中重生,用生命鑄造出精神,從灰燼中煥發(fā)出火焰。

  而且,許江的葵從來都是集體性的。這些向日葵們聚集在一起,一叢叢、一簇簇,相互支撐、彼此呼應,或為列兵般精神抖擻的“葵陣” ,或為疊加堆積卻如火焰般升騰的“葵塔” 。許江作品畫面所表達出的大都是一種集體性的視覺,其中蘊含著巨大的力量。此力量不僅僅屬于葵本身,而是來自那孕育化生、承載萬物的大地,那漫無邊際的大地深處蔓延著的火焰,是一代人生命意志的根源,是“向陽花開”的一代人集體性的生命體驗。這一株一群,凝聚成一種表情、一個形象、一種精神。

  許江說,“東方葵”指向新中國成立30年間的一代人。他們的身份,他們充滿傳奇和拯救的奮斗,他們歷經斷層和打磨的價值觀,都是其藝術之承載。“這首來自葵園深處的史詩講述了一代人的故事,一個從斷裂中再次更生、從歷史中獲得拯救的故事。這浴火重生的一代,他們猶如荒原上的老葵,親歷了中國歷史上最迅疾的思想變革與社會變遷,他們歷經風雨滄桑,背負著責任和希望。 ”

  許江畫葵為的是自知自識,更是為了畫出一代人的生命記憶、一代人的精神圖譜。許江認為,對于如他一般上世紀50年代出生的這代人來說,葵在這座積淀著歷史記憶與民族精神的視覺殿堂里綻放,具有深刻的意義——這“向陽花開”的一代,在新中國出生、成長,在改革開放的歷史進程中與中國社會一路同行。

  畫葵即畫人,許江以葵為與新中國共同成長的一代人立像。他們獨特而曲折的歷史境遇,他們的生命經驗與精神氣質,通過葵這樣一個曾經浸泡著青春印記的物種意象得以彰顯出來,這是畫者的心志,也正是葵的使命。正如其所言: “葵曾經是我們一代人共同的生活,它蘊蓄著那個時代集體性的精神意象。 ”

  “東方葵”

  日出東方,葵向著太陽生長。

  但,葵名“東方” ,不只因為此主題緣起于“東方”的小亞細亞高原,或者它們永遠朝向太陽升起的方向!皷|方葵”的“東方性” ,還體現在許江對于油畫語言的本土再造之中,那飽含著中國意蘊的筆性和書寫特質,那登覽眺望、叩問抒懷的文人情致,經過當代繪畫語言的轉化,煥發(fā)為畫面上充滿現代意識的東方意境。

  “從1989年德國留學回國至今,已歷20余年。這是中國產生巨大變遷的年代,也是我們這一代人真正的青壯年歲月。作為家園的中國藝壇經歷了一次不斷拓展開放、不斷現代化和國際化的變遷,眾多的藝者也隨波逐流、載沉載浮,成為時代的同路人。而我卻由于留德的學旅,經歷了一種另類的成長。 ”許江的葵,曾被置于肯尼迪藝術中心、德累斯頓國家博物館、路德維希博物館等國際視野之中,相信與此種心境不無關系,而其所獲之成功、之領悟,更讓他對此堅定而從容。

  當然,許江把他的展覽命名為“東方葵” ,也緣于這是他最新一組巨幅畫作的名字。與前幾年不同,本次展覽的作品中,葵被置于史詩劇場般的空間,蔓生、交錯、疊壓、鋪張。正如許江所言: “葵從曾經生長的大地上拔起,懸置與逃脫,擠壓與生長,壓抑與解放,熾熱與孤獨……形成某種掙扎,某種可見的真實的掙扎。那是生命真正的痕跡。那像金塔一般聳起的葵,那像波濤一般涌動的葵,那像飛瀑一般交錯激發(fā)的葵,那像山壑一般疊壓的葵,那像壯士列隊一般的葵……群葵仿佛在出演某個劇目,角色的表現卻是隨機而發(fā),壓抑與解放不斷地形成錯峰,那種生的掙扎恰在其中。 ”

  在許江看來,展覽中最關鍵的“重屏”部分,展現的是他最新創(chuàng)作的大型油畫“東方葵”系列——九重巨屏將展廳切割為一條蜿蜒曲折的道路,在重屏間行走,如同躑躅于歷史的叢林,那九重巨屏分明是無數老葵的身軀堆砌而成的歷史之墻與命運之墻,這是他經歷過的一切,自我的、他者的,東方的、西方的,物質的、精神的……樹聲征戰(zhàn)起長風,穿行于歷史和命運的墻垣,空間里回蕩著畫面中傳來的聲響:嗚咽、嚎叫、吶喊、掙扎,渾濁難辨。這畫面中的轟鳴,激蕩混融而為一種古老、悠長的音調,宛若一曲深沉奇崛的凝固的哀歌,迂回逶迤、曲折展開、蕩氣回腸,卻又令人心生惆悵、低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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