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局相連的背后——評《殺夢》

http://marskidz.com 2013年06月07日07:24 文 波

  廣東的網絡文學發(fā)展得很快很好,與廣東省作協(xié)十分重視網絡文學的人才發(fā)掘與培養(yǎng)有關系,這其中就包括網絡文學院與網絡文學評論所起的作用。尤其是廣東省作協(xié)創(chuàng)辦、楊克主編的《網絡文學評論》,在網絡文學研究與發(fā)展中有開創(chuàng)性意義。網絡文學從寫法到樣式都品類繁多,不一而足,需要一份評論性的雜志來作遴選與評說工作。包括類型文學在內,網絡文學需要有一個經典化的過程,或者說要按照文學的規(guī)律、文學的方式來提升網絡文學自身的品格和高度。這個工作光靠網絡寫作自身還是不行的,要靠它和嚴肅文學板塊的互動。所以網絡文學評論所起的作用,就是通過評論的方式,促其不斷提高與更好發(fā)展。從現(xiàn)在來看,《網絡文學評論》既是關于網絡文學研究的一個平臺,同時也是向外界推介網絡文學的一個窗口,同時也是創(chuàng)作與評論網絡文學和嚴肅文學,或者傳統(tǒng)板塊和新媒體板塊之間溝通與互動的橋梁。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講,它的地位與影響都比較重要。如果說廣東網絡文學創(chuàng)作是全國網絡文學創(chuàng)作的一個重鎮(zhèn)的話,那么廣東的《網絡文學評論》就是全國網絡文學評論的一個前沿。

  網絡小說我關注的不是很經常,了解得也不很系統(tǒng),雖然有時參與評獎或作品研討,也接長補短地在看,但是沒有整體性的了解和把握。在驚悚或懸疑這個類型系列號稱大神級的作品,如九把刀、蔡駿等,都看過一些。無意歸的作品,故事編織能力很強,文字表述也很見功力。有網友說這個作品在懸念的設置上很像俄羅斯套娃,一個套一個,拿出一個還有一個,這個感覺確實有道理。他寫的是在亂墳崗上的一座樓,整個樓里只有三戶人家,三個住戶都比較詭異。作品開始的敘事視角是站在滿竹這個人物的角度上,他覺得樓里經常發(fā)生詭異之事,可能與另兩家住戶不無干系,他先懷疑住在203的美女朱晴,后來又懷疑住在602的柳云深,而主動來找他搭訕的朱晴,先說這個樓的風水有問題,后又說樓上的柳云深在覬覦她;而柳云深的說法則完全相反,言之鑿鑿地認定一切都是朱晴搞的鬼。這兩個人分別給他傳達了不同的信息,又分別在暗中監(jiān)視他。在這個相互猜忌又相互博弈的過程中,不斷有血尸出現(xiàn),不斷有人死去,隨著故事的進一步發(fā)展,人們才發(fā)現(xiàn),這個滿竹才是藏在幕后的真正兇手,他自以為自己是死亡判官,用將計就計等手段,將朱晴、柳云深一步步引向死亡。進入故事的后半部分,人們發(fā)現(xiàn)滿竹也不是掌控一切的兇手,他背后還有一個人,叫戴盞,那個人又設局掌控了滿竹,找到了香樟樹下埋藏的寶藏。當他就要得手的時候,又有黑衣人奪走了寶藏,所有的人都在過程中死去,結果被神秘來者截獲,什么都沒有得到。整個作品的故事環(huán)環(huán)相扣,迷局相連。從編織故事的能力上講,如果沒有超常的想象力與超強的表現(xiàn)力,是很難編排出這樣引人入勝的故事的。他常常會從現(xiàn)實性立足,從日;胧,但又從日常走向異常,從現(xiàn)實走向幻境,包括人殺貓、貓殺人、尸還魂、樹流血等等,可以說用盡了各種各樣的驚悚手法。

  無意歸這部作品的故事營構與結構布排確實嫻熟得讓人為之驚異,但是更值得關注的,是作者在這種故事編織中努力寫好不同的人,這幾位特異的住戶既是高智商,又是一根筋,他們認定一個東西就全力以赴,必欲實現(xiàn),他們企圖置別人于死地,根本不靠手上的兇器,完全是靠腦子出招、靠智力博弈。與此同時,作品又寫出了智力博弈背后的人性變異。從人性表現(xiàn)上看,他們幾位都是病態(tài)與變態(tài)的,這種病變有各種各樣的原因,有的是因為殺子之仇,有的是因情生仇,有的是因為旨在報復,有的是因為貪婪寶藏,等等。這些不同的利益、不同的欲望相互交織在一起,就構成了激烈的碰撞與殊死的博弈。這里實際上就進入了對于人性的觸摸和人性變異的審視,而人性變異的后果,就是智商越高,越會變著法的置別人于死地,越殺人不見血。所以,整個作品是對人性變異的無情揭示,對人性惡的深刻反思。

  作品注重細節(jié)描寫,并通過細節(jié)揭示不同人物各自的心理活動。這些心理活動充分暴露了他們自以為是的褊狹個性與變異人性。包括滿竹在內的幾位主要人物,都有他們恣意妄為的理念與欲念,這些理念與欲念很多都是消極的、負面的,比如好色、貪婪、報復、嫉妒、偏執(zhí)、逞強,等等。印象較深的精彩細節(jié),如美女朱晴以她那種妖艷的外表恣意引動滿竹,讓滿竹心猿意馬難以把持的心態(tài)與情態(tài)的描寫,把內在的情色博弈寫得非常微妙。整部作品吸引人的就是這種細節(jié)與情節(jié)。作者有一種特異的才能,概括來說就是從容不迫寫廝殺、滿懷激情寫無情。這種功夫比較特別,因而比較難能。因為類型小說有自己的要素,尤其是這種驚悚類型,跟別的類型不一樣,有一些以張力引人的基本元素和特殊要求,在這一方面,無意歸是有備而來的,是有自己特異的才情的。這部作品跟這個類型里的大神相比有一定的距離,但差距并不大,稱得上是驚悚寫作方面的力作。但是從傳統(tǒng)的文學觀念來看,可以看出這部作品的很多缺點。我們要根據驚悚這種類型的特點去看這部作品,如果脫離開這個特定類型去挑毛病,那這個作品與這個類型干脆就別要了,因為有血腥、有恐怖。從某種程度上講,驚悚與恐怖的體驗也是人在閱讀中的需求之一種,盡管這種需求可以說不怎么高雅,不怎么明麗,但是它確實是需求之一。

  用傳統(tǒng)的文學觀點來看,或者跟九把刀比,跟蔡駿比,《殺夢》這部作品在故事線索上、人物構成上顯得比較單一,還不夠豐厚。在閱讀感覺上總覺得作者在走獨木橋,沒有如履平地那樣的倜儻。還有一個感覺是,作品在迷局的布設上還是帶有相當成分的游戲性特征。這是網絡小說或類型小說寫作的一個總體特點,就是跟游戲相關,或者帶有游戲元素,甚至寫完之后改成游戲都是可能的。

  這個作品寫人性的變異、揭示人性的陰暗面很集中,給人一種較為悲觀的感受。如何在依照類型寫作的藝術要求寫好作品的同時,能克其短、揚其長,給人一種積極的閱讀感受,這恐怕是很多網絡作家需要去思考解決的問題。這不是一個小的課題,而是很大的課題,也可能是一個需要破解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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