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運甫與他的“大美術”觀

碧海紅樓 袁運甫

　　人民大會堂金色大廳的《長江萬里圖》 、毛主席紀念堂的《祖國大地》 、首都機場的《巴山蜀水》 、北京燕京飯店的《智慧之光》 、北京地鐵一號線建國門站的《中國天文史》 ……這些讓人們頗為震驚與贊嘆的恢宏壁畫的主要創(chuàng)作者就是我國當代著名的畫家、美術教育家，也是公共藝術推動者和踐行者——袁運甫。正在中國國家博物館展出的“袁運甫畫展” ，集結了袁運甫藝術歷程中不同時期的代表性繪畫作品180余件，這既是對其60年藝術實踐的系統(tǒng)總結，又是其藝術成就的集中展示，是迄今為止最為全面地展示袁運甫藝術創(chuàng)作成就的展覽。此次展覽由中國國家博物館、中國美協(xié)和清華大學共同主辦，將持續(xù)至12月3日。

　　精專一個畫種而達到爐火純青之境已實屬不易，而袁運甫卻在其長達60年的藝術生涯中，涉獵中國畫、油畫、水粉畫、水彩、插圖藝術、設計藝術和公共藝術等門類，且都成績斐然。袁運甫倡導“大美術”觀，他打破了繪畫、設計、公共藝術、藝術理論研究及美術教育之間的壁壘，將多種美術門類在文化上融匯、在創(chuàng)作上互通，形成了屬于他自己的獨特面貌。

　　展覽第一部分展出了袁運甫創(chuàng)作的水粉畫、水彩畫和油畫110余幅。上世紀50年代起，袁運甫開始早期的西畫探索，他積極參悟西方浪漫主義、印象派、立體派的藝術表現(xiàn)技巧，其受益于光線色彩理論和結構表現(xiàn)等觀念，旋即在創(chuàng)作中試圖將中國傳統(tǒng)重彩畫、中國民間藝術的主觀性色彩意識與西方印象派等客觀化再現(xiàn)性的色彩概念相融合，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其中上世紀70年代袁運甫被下放到李村，創(chuàng)作了反映李村生活生產(chǎn)狀況的作品，因其濃郁的生活氣息頗為引人關注。 《干校養(yǎng)雞場》 《夏收》 《瓜棚》 《場上》 《翻砂廠》等一系列作品不僅有對村容村貌、勞動生產(chǎn)場面的生動描繪，還有對村里的生活和娛樂場景的細致刻畫，應該說，這些作品不僅是對李村當時微觀環(huán)境的一種反映，也是對當時中國宏觀歷史時期的一種記述。從其李村系列作品中，我們看不到“文革”時期的壓抑苦悶，無論集市、養(yǎng)雞場、打谷場，還是放學的孩子、老鄉(xiāng)家晾曬的衣服，袁運甫用它的畫面和獨特色彩呈現(xiàn)了藝術家對生活中美的探尋。也正是那一時期，袁運甫說他真正到生活里去了，真正去表現(xiàn)工農大眾了。藝術與生活緊密相連，也是其“大美術”觀的一方面。

　　展覽第二部分是彩墨畫、水墨畫，展現(xiàn)了袁運甫在中國畫創(chuàng)作方面的探索成就。袁運甫自幼接受過中國畫訓練，上世紀60年代初期，視野的開闊和閱歷的豐富使袁運甫產(chǎn)生了在國畫領域創(chuàng)新式研究的念頭。他從研究繪畫材料入手，進而在研究敦煌壁畫、法海寺壁畫等中國傳統(tǒng)藝術基礎上，把前期精研西方藝術得來的色彩認識融入到中國畫創(chuàng)作，通過色彩冷暖及黑白灰、前中后等多個維度來豐富畫面的深度層次，通過強化畫面構成和造型結構來增強畫面整體和諧感，通過筆墨的表現(xiàn)和處理來體現(xiàn)中國文化傳承和積累的深刻內涵，創(chuàng)作出更有時代性和東方人文精神的現(xiàn)代中國畫。

　　對于藝術創(chuàng)作，袁運甫認為，置身于當代文化語境的藝術家，在自我心靈表現(xiàn)的同時，不應隔斷與時代、社會對話的基本聯(lián)系點，在植根本源傳統(tǒng)藝術文化的同時不應“食古不化” ，在接受外來藝術時不應“全盤西化” ，而是應站在時代的、國際化的水平線上，以現(xiàn)代性的開放視野重估傳統(tǒng)藝術、審視外來藝術，領會其精神，掌握其精華，他提倡的“大美術”觀念一直貫穿于他藝術實踐和藝術修行的過程中。

　　袁運甫的“大美術”觀，不僅表現(xiàn)在他對畫種的綜合掌握上，還表現(xiàn)在他的美術教育中。1956年后，袁運甫長期執(zhí)教于中央工藝美術學院，直至任教于今天的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從教60年來，作為資深的美術教育家，他在長期的藝術教學實踐中形成了自己的藝術教育理念。他認為美術教育也必須建立“大美術”觀念，應當讓學生全面學習提高綜合藝術素養(yǎng)，現(xiàn)在藝術教育過細的劃分，使學生的藝術視野和知識結構受到很大局限，使每個人只能走一條狹窄的路。對于目前十分盛行的老師帶弟子的做法，袁運甫也不茍同。他認為藝術不能搞成作坊式的，如果學生只能摹仿師傅，必然造成藝術狹隘。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教授劉巨德回憶：“記得我讀研究生時， 1979年，袁運甫請來了美國黑人藝術家布朗給我們上課，包括吳冠中、張仃、周思聰?shù)榷紒砼月牐�教室內有兩個裸體青年女模特，伴隨著音樂，布朗開始寫生創(chuàng)作。要知道在那個時代這樣的形式是沒有的，大家覺得很新鮮。可以說，袁運甫非常注重現(xiàn)代藝術教育在中國高校的開展。 ”

　　除了水彩、水粉、油畫、彩墨、水墨等，展覽還展出了袁運甫以壁畫為主的公共藝術。自上個世紀70年代以來，他參與或主持了多處大型公共建筑和公共空間的壁畫和公共藝術設計，毛主席紀念堂、人民大會堂、中華世紀壇等雄偉而莊嚴的殿堂，全國政協(xié)、最高人民法院等政府機構，北京飯店、建國飯店等老字號飯店，首都機場、建國門地鐵站等人流密集的公共空間都可以看到他的作品。

　　袁運甫對公共藝術的關注與其在中央工藝美院歷任特藝系、裝飾藝術系系主任，裝飾藝術研究所所長的經(jīng)歷分不開。“他所創(chuàng)作的大型壁畫顏色極富裝飾性，整體看上去很和諧。 ”美術評論家邵大箴認為，裝飾學科對于袁運甫在創(chuàng)作，尤其是色彩的運用上有極大的影響。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教授王鐵牛亦認為，袁運甫對于色彩的運用很有品質。本次展覽展出了袁運甫部分鮮為人知的壁畫和公共藝術創(chuàng)作的手稿，能夠讓觀眾近距離了解這些著名作品的創(chuàng)作過程。

　　“現(xiàn)在每次從首都機場T 3航站樓出來，都很感慨，中國的公共藝術家都去哪里了，為什么看不到杰出的公共藝術作品，而一些公共場所庸俗不堪的裝飾，使得整個公共藝術走向了低級趣味層面。 ”中國國家博物館副館長陳履生尖銳地指出了當前公共藝術所面臨的問題。

　　袁運甫今年已是82歲高齡，他說他畫了這么多畫，目的不是為了辦展覽，而是記錄生活。這些作品架起了實用藝術與純藝術之間的橋梁，影響著越來越多的年輕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