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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子建:文學(xué)為虛無人生注入活力

http://marskidz.com 2015年08月24日15:48 來源:每日新報

  1964年出生,作家,黑龍江省作協(xié)主席。著有《偽滿洲國》《額爾古納河右岸》《白雪烏鴉》等長篇小說,《逝川》《霧月牛欄》《清水洗塵》等小說集,《傷懷之美》《我的世界下雪了》等散文隨筆集。今年年初推出新長篇《群山之巔》,6月獲得百花文學(xué)獎中篇小說獎。


  關(guān)于遲子建

  1964年出生,作家,黑龍江省作協(xié)主席。著有《偽滿洲國》《額爾古納河右岸》《白雪烏鴉》等長篇小說,《逝川》《霧月牛欄》《清水洗塵》等小說集,《傷懷之美》《我的世界下雪了》等散文隨筆集。今年年初推出新長篇《群山之巔》,6月獲得百花文學(xué)獎中篇小說獎。

  1983年開始寫作的遲子建30多年來已發(fā)表作品600多萬字、出版80多部單行本,曾獲一次茅盾文學(xué)獎、三次魯迅文學(xué)獎、一次冰心散文獎、一次莊重文文學(xué)獎、一次澳大利亞懸念句子文學(xué)獎。今年推出新長篇《群山之巔》,她才首次舉辦新書發(fā)布會,“在這樣一個時代還有這么多讀者在關(guān)注我和我的作品,真的特別感動,還是有很多年輕讀者喜歡我的作品,我并未缺失這個群體。而年輕的讀者,無疑是讀者群中一片爛漫的春光!币驗橹衅≌f《晚安玫瑰》第8次摘得百花文學(xué)獎,今年6月底她來到天津參加第16屆百花文學(xué)獎頒獎典禮,“這是我第二次來天津。第一次去天津,距今有20多年了。所以這次百花文學(xué)獎頒獎再去天津,行走的路線中很少能看到‘老’天津的影子,隱隱失落!痹8月13日上午看到天津港“8·12”特大火災(zāi)爆炸事故的新聞后,她還特意給記者發(fā)來問平安的郵件,令人感動。

  51年前那個落雪的元宵節(jié)黃昏,遲子建降生在冰天雪地的漠河北極村,“那時天將要黑了,窗外還沒有掛燈,父親便送我一個乳名:迎燈。所以我的讀者都自稱‘燈謎’!币驗楦赣H喜歡曹子建的《洛神賦》,所以她有了“子建”的名字,“幸而我還能寫點文章,沒辜負這個名字!毙r候,她是個淘氣的姑娘,“愛往山里鉆,愛往草灘鉆,捉蝴蝶和蟈蟈,捅馬蜂窩,釣小魚,采山貨,摘野花,貪吃貪玩!笔谴笞匀挥H切的觸摸使她漸漸對文字有了興趣,“直到如今,大自然給了我意外的感動后,我仍會怦然心動,文思泉涌!

  新報:很好奇你有沒有靈感枯竭寫不下去的時候?

  遲子建:作家都是有局限的,沒有感覺時不要硬寫,沒有哪個偉大作家是靠字數(shù)來奠定自己在文學(xué)史上的地位的。遭遇寫作的瓶頸怎么辦?你把自己變小再變小,深吸一口氣,這是需要眼界和底蘊的。沖出瓶頸,之后又是海闊天空,瓶頸就不會成為你創(chuàng)作的“緊箍咒”。

  新報:寫了30多年寫出自己最期待的作品了嗎?

  遲子建:我只能說有些作品讓我心安,比如《霧月牛欄》《親親土豆》《逝川》《向著白夜旅行》《世界上所有的夜晚》《額爾古納河右岸》等篇什。我對期待的作品無法言說,因為藝術(shù)上的美好期待,就是無法言說的。

  新報:你會看以前寫的作品嗎?會給自己挑毛病嗎?

  遲子建:我有回看自己作品的習(xí)慣。我總能從自己的作品中找到這樣那樣的缺憾。所以我曾說過,一個作家,是自己最好的批評家;剡^頭看,《額爾古納河右岸》的下部可以寫得更從容些;《白雪烏鴉》中的伍連德醫(yī)生,在與鼠疫中的傅家店人接觸時,應(yīng)該有些更細致的生活化的描寫,這樣這個醫(yī)生就能更融入那群人物之中,體味大瘟疫中蕓蕓眾生的切膚之痛;至于《群山之巔》是新作,我還來不及回看。

  新報:還有什么人物是你特別想寫的?

  遲子建:我從不刻意拎出一類人物,去為人物量身打造作品。而是醞釀成熟了一片“土地”,讓人物自然地生長出來。一個作家不變是不可能的,但我屬于漸變的那一類。突變,如果不是藝術(shù)上的頓醒,而是由于商業(yè)元素的侵入,那么它往往是以藝術(shù)趣味的降低為代價的。這樣的變,不管多么熱鬧,都是功利的、失敗的。對我來說,未來醞釀了什么樣的“土地”,就會有什么樣的挑戰(zhàn)在等待著。

  新報:畢飛宇說他不能長、中、短篇同時寫,需要間隔倒時差,你呢?

  遲子建:我跟他的寫作習(xí)慣差不多,也是不能長、中、短三種形式齊頭并進。寫一部小說有如投入愛人的懷抱,全心全意地投入,會使作品氣韻貫通。我只有一次例外,開始寫長篇《滿洲國》時,我的好友程黧眉女士勒令我給《青年文學(xué)》寫個短篇,于是我寫了《清水洗塵》。一般我很少因為什么而打亂自己的寫作節(jié)奏,總是完成一篇,再進入另一篇。

  新報:對你來說,文學(xué)最大的意義是什么?你怎么看文學(xué)無用論的說法?

  遲子建:在有用的人眼里,文學(xué)是燈;在無用的人眼里,文學(xué)什么都不是。如果一個盲人認定文學(xué)有用,那么他也許可以看到光;而一個視力很好的人認定文學(xué)無用,所有的書籍在他眼里都是黑暗的眼罩。文學(xué)對我最大的意義,就是它為虛無的人生注入了活力。

  18年前遲子建以短篇小說《親親土豆》,首次與百花文學(xué)獎結(jié)緣,“因為獲獎小說篇名中有‘土豆’二字,那一年我家的菜籃中,土豆便成了寵兒!钡诙潍@得百花文學(xué)獎是2003年,“我失去了愛人,獲獎作品是他在世時寫就的《花瓣飯》,所以這朵‘小花’,在我眼里是白色,帶著人間的晨露和天堂的微光,濕漉漉的。”作家筆下的小說就像一朵朵花兒,“作為一個‘育花人’,我愿意悉心培育心靈的花朵,用我的文字,去尋找愛花的人。如果未來我筆端出落的花兒,姿容暗淡,無人采擷,我也會在夕陽中做個怡然的賞花人。”

  新報:之前你曾一度因頸椎病發(fā)作劇烈眩暈,兩度中斷寫作,現(xiàn)在身體怎么樣?

  遲子建:我現(xiàn)在堅持散步,條件允許的話,每天“倒著走”半小時。當(dāng)然到了冬天,這樣的戶外運動就取消了,外面實在太冷了。半年的冬天里,我只得在跑步機上運動,每天慢跑40分鐘。現(xiàn)在身體好多了。

  新報:為什么你的作品總是感覺很蒼涼?你是悲觀主義者嗎?

  遲子建:我熱愛世俗生活,一鍋好肉,一杯好茶,一碗濃湯,一瓶鮮花,都讓我愉悅,在這點上,我是個樂觀主義者。但我骨子里,又是一個悲觀主義者。人如微塵,生命總有終點,不管多么偉大的藝術(shù),總有這樣那樣的缺憾。沒有完美的人,同樣沒有完美的人生。因為生長在極寒之地,我性格里有不屈的一面,這使我面對人生的磨難時,有一種坦然迎擊暴風(fēng)雪的感覺?墒亲鳛榕耍珗詮娏苏f明你沒有一副可以依靠的肩膀,又是多么的不幸!

  新報:營造了詩意的文學(xué)世界,還能接受日常的庸常嗎?

  遲子建:對于生活,我覺得庸常的就是美好的。平常的日子浸潤著人世間酸甜苦辣的情感,讓你能盡情品咂。對于文學(xué),我覺得應(yīng)持有樸素的情感,因為生活是變幻莫測的,樸素的情感能使文學(xué)中的生活煥發(fā)出某種詩意,能使作家葆有一顆平常心和永不褪色的童心。其實我的生活跟大家沒什么兩樣,也得下廚,也得刷馬桶,也得洗衣服。不同的是,因為愛好寫作,所以在日常生活中,比較關(guān)注生活細節(jié)。

  新報:聽說你做菜手藝不錯,有不少興趣愛好。

  遲子建:我年輕的時候是個夜貓子,曾經(jīng)一夜寫就一個萬把字的短篇。中年以后,我的作息正常了,跟農(nóng)婦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要進入寫作狀態(tài),我一天大概寫兩三千字,晚上很少動筆。寫作時,我會想著多給自己補充營養(yǎng),所以別人寫長篇能夠減肥,而我會增重。不過我做的菜都是家常菜,沒什么好炫耀的。我喜歡喝葡萄酒,酒量平平,對白酒更是一竅不通。我看球有多年歷史了,以前是鐵桿球迷,連中國的甲A聯(lián)賽都看,現(xiàn)在基本就看世界杯和歐洲杯。因為獨自生活,我沒有條件養(yǎng)寵物,就是養(yǎng)花也得養(yǎng)那些水栽植物,所以我家里綠竹很多。即使外出一兩個月,把瓶中添滿水就是,你回家來,它們照樣綠意盈盈。(記者 宇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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