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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拉木倫的旋律

http://marskidz.com 2013年01月23日09:08 來源:天津日報 王愛英

  臺灣詩人席慕蓉,曾寫過這樣的詩句:“父親曾經(jīng)形容草原的清香/讓他在天涯海角也從不能相忘/母親總愛描摹那大河浩蕩/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遙遠的家鄉(xiāng)……”

  詩中那條奔流在席慕蓉母親心中的大河,就是西拉木倫,即席慕蓉的家鄉(xiāng)。西拉木倫為蒙古語,西拉是黃色,木倫是江河,譯成漢語即黃色的河,竟與黃河同名。西拉木倫發(fā)源于大興安嶺山地赤峰市克什克騰旗境內(nèi),遼河源頭之一。在內(nèi)蒙古,西拉木倫不止這一條,西部的烏蘭察布草原也有一條同名的河。十幾年前,我曾徒步涉過烏蘭察布的西拉木倫,還曾撿過河里的石子作為紀念。東、西兩條西拉木倫,相距千里之遙,景色迥異,風(fēng)格自是不同。

  克什克騰的西拉木倫,穿過舒緩的河灘,陡峭的山巒,美麗的白樺林,世所罕見的沙地云杉;時而浩浩蕩蕩,時而漫灘徜徉,時而飛流急下,時而靜若天池;峽谷急彎,深淵淺湖,應(yīng)有盡有;壯闊綺麗,河山如畫,包羅萬象。西拉木倫流域面積三萬多平方公里,全河總落差一千多米。真可謂一河奔流,牽出三地美景——克什克騰是蒙古高原、大興安嶺和燕山山脈的地理結(jié)合部,故有此說。

  我們的車在行駛時,有很長一段路程恰與西拉木倫并行,沿岸不僅青峰滴翠,亦有沙山瀚海,黃土臺塬。河谷中灌木叢生,水草豐美,野鶴孤鶩,在河之洲。這是著名的渾善達克沙地——即分布著河流、湖泊以及叢林、草甸等植被的有水沙漠。正是西拉木倫的滋潤,才有了渾善達克沙地這令人震撼的奇異景色。

  我手機里存有《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這首歌,一邊瀏覽車窗外的景色,一邊聆聽德德瑪演繹席慕蓉的這首詩,間或停車下來照相留影。當(dāng)然不是故作矯情,我這一把年紀,兒女情長早已成為塵封的歷史,之所以動情,皆因西拉木倫的魅力。這樣的河絕無僅有,所以異域他鄉(xiāng)的游子也不致迷失:“河水在傳唱著祖先的祝福/保佑漂泊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曾聽過這樣一種說法:席慕蓉就是西拉木倫的諧音,即蒙語黃河的諧音。我不懂蒙語,無法考證此說真?zhèn)危氁蛔聊,聽上去果然有幾分相似,至少是一種唯美的遐想。有了如是理解,歌聲里的西拉木倫,越聽越像是一條人生之河,有青春歲月的波濤澎湃,有夕陽晚照的淡定從容。

  這首歌的馬頭琴樂曲,草原味道尤為濃郁。我很偏愛馬頭琴。語言是有限的,它不可能淋漓盡致地傳達出馬頭琴帶來的美麗印象,但我只能用有限的語言來表達無限的音樂。聽過馬頭琴的人會有一種神秘的感覺:琴聲像拉在心上,想哭,卻又說不清為什么。是曠遠蒼涼,如泣如訴;還是天籟之音,如歌如畫,詩一般的境界?馬頭琴的骨子里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憂傷。在草原的傳說中,馬頭琴是牧人用自己心愛的馬做成的。這個傳說如此動人,它使塵世的生命,突破了人畜永隔的原有界限。有了這樣傷感的故事,也就明白了其憂郁的風(fēng)格從何而來。

  我一直以為,若用蒙語演唱這首歌,似乎更為純粹。然而,我卻從沒有聽到過蒙語版,直到發(fā)現(xiàn)自己忽略了一個細節(jié),即席慕蓉曾在這首詩里提到的:“雖然已經(jīng)不能用母語來訴說/請接納我的悲傷我的歡樂……”于是恍然大悟,“不能用母語來訴說”——這可能就是一直沒有蒙語版的原因,非母語的演唱不是更能體現(xiàn)遠離家鄉(xiāng)的游子心境嗎?盡管席慕蓉不會說蒙語,骨子里卻仍然是草原的孩子。

  駐足西拉木倫,才忽然領(lǐng)悟“我也是草原的孩子”的席慕蓉,何以寫出如此動人的詩句,又何以會“淚落如雨”。西拉木倫流經(jīng)克什克騰旗、翁牛特旗、林西縣、巴林右旗、阿魯科爾沁旗、奈曼旗……這些地方像西拉木倫每年春天迎來候鳥一樣,接納過成千上萬的知青插隊落戶。許多在西拉木倫流域生活過的老知青,都非常喜歡這首歌,他們何嘗不是草原的孩子,來到草原又何嘗不潸然淚下?我曾親眼目睹在草原上熱淚盈眶的游客,或因仰望蒼穹頓生哲思玄想;或糾結(jié)于曾經(jīng)動蕩的青春,逝去的年華,永遠的鄉(xiāng)愁;或沉溺在情感與人生的酸甜苦辣而百感交集……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不論悲喜,不分貴賤,落淚總有各自的因由。但在西拉木倫卻是個例外,莫名的淚水奪眶而出,竟沒有“名正言順”的理由。西拉木倫,美麗得令人落淚,感動得令人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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