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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生命的容器(王威廉)

http://marskidz.com 2013年07月05日13:38 來源:光明日報 王威廉 (廣州)

  常常困惑,難道寫作真的只是為了超越生活,而不是進入生活?當我在生命的谷底接納寫作的治愈時,卻一廂情愿地相信,寫作是為了進入生活,是我進入生活內(nèi)部,并得以窺見其中一切秘密的唯一門票。

  文學是對各種事物想法的詩意延伸,更是尖銳的詰問,它像是鋒利的匕首,令我們自欺欺人的話語面具徹底瓦解。當然,這不意味著文學是一種隱蔽的精神暴力,恰恰相反,它是一項極盡溫柔的手藝。比如小說,其本質(zhì)是作者孤獨的故事。他自顧自地講述著,盡管他講到了陽光與海岸,但是他的臉、他的身體處在一片深藏不露的黑暗之中。敘述已經(jīng)成了他生生不息的能量之源。一開始,他在講述自己,后來,他或許是在代替別人講述,再后來,也許他的講述只是為了語言的呈現(xiàn)。當詩意通過敘事持續(xù)地抵達,開始在另一個心靈的深處款款流動的時候,不是他這個敘述者獲得了成功,而是他置身的那片黑暗終于被短暫地照亮。

  的確,通過寫作,我們得以把自己的內(nèi)心經(jīng)驗與豐富人性輸入到另一個人身上,這種輸入的量越多,寫作的價值便越大,文學便傳遞出了某種思想。這種思想是隱蔽的,它應該像蘋果的果核——雖然那是人們吃完果肉后丟棄的部分,但正因此,蘋果的種子保存了下來,并可以再生,如此綿綿不絕。

  文學當然需要靈感,但非僅僅需要靈感。尤其對于一個小說家來說,只有當他的寫作擺脫了靈感的那一天,才是進入到了文學最艱難的地方,才是觸碰到了文學的核心。這其中的要義就在于對勤奮的推崇。一個作家不勤奮,他的表達終將有限;勤奮又不僅僅代表數(shù)量的多寡,更意味著讓精神性的事物得以安全降落到地面上的那種努力。

  文學是生命的容器,盡管這個容器很有限,但是,經(jīng)由作品儲存下來的那部分生命是最生動、最細膩的,是任何DNA技術(shù)也無法復制的,是真正獨一無二的。所以,寫作之道便是對生命的轉(zhuǎn)移,是對光源的擦亮,是對不可知的探究,是對信仰的確認。與此同時,作家的形象也會隨之流傳下來,但這是另外一回事了。智慧的博爾赫斯早就知道自己去世之后留給世界的形象,是他全部文學成就中最重要的部分:一個雙目失明的現(xiàn)代荷馬。何以如此?一個作家終生寫作,最終留給世界的卻是一張并不英俊的臉,或是一些莫名其妙的邊角料。就像我們談起蘇軾,常常會想起他烹飪的東坡肘子,仿佛這種肉香比起他的詩歌更令人緬懷。

  但也許,正是因為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細節(jié)承載了生命的溫度,我們會覺得:博爾赫斯多么無助,而蘇軾是多么可愛。

  不妨從這個角度去理解羅曼·羅蘭說的那句話:“創(chuàng)造就是消滅死!

  (作者為80后作家,著有長篇小說《獲救者》,中篇小說《非法入住》、《內(nèi)臉》、《沒有指紋的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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