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昕發(fā)言

　　張學昕(遼寧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當代作家評論》副主編)：

　　我們對賈老師都有一個自己的認識。我們在上大學的時候，文壇有那么多響亮的名字影響著80年代初的大學生們，我們見到他們都是帶著敬畏并自我調(diào)侃說“我們是讀者您的書上大學的”。后來面對賈老師，他將近40年的寫作，特別是寫到今天我們都會說，我們從20幾歲讀著賈老師的書慢慢變老了。特別是到了《廢都》以后，到《秦腔》到《古爐》到現(xiàn)在的《帶燈》我們看到賈老師的寫作越來越自由，越來越見諸于他的文字功底，也越來越見諸于他的大師氣象。上午李星老師講《帶燈》時提到藥方、整個的工作計劃和會議文件還有很多的東西，我們會覺得這些東西怎么會到小說里面來，只有賈老師可以這么寫，這么編排。韓魯華老師也做過一個比喻，這是“巴爾扎克式的寫作”。其實我們有很多人拜訪過賈老師的工作室。他的工作室里邊有很多他家人的照片，也有很多他自己的照片，但里面有一張外國人的照片放在他的書柜，這個書柜放著他自己或者別人幫他收集的各式各樣的盜版書，這張照片坦然的放在那里，這個人就是托爾斯泰。后來我越來越感覺到，從《秦腔》以來，這些長篇里面那種長篇敘事的綿密，那種氣象可以說，賈老師從某些方面跟托爾斯泰一樣。正如方才李星老師講的，賈老師寫著寫著就沒有負擔了，越寫越自由了。我們想想托爾斯泰的小說，他寫著寫著一個非常完整的故事它就突然死亡中斷，然后發(fā)出幾十頁的議論，這是違背小說的敘事規(guī)則的。這怎么可以中斷呢？但托爾斯泰他中斷了，他像上帝一樣他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從現(xiàn)實里邊洞悉到了什么，他感覺到了另外一種結構，所以這可能是某一種天眼。這樣我們在《秦腔》里面看到了“引生”，在《古爐》里看到了“狗尿苔”，現(xiàn)在又看到了“帶燈”這個女性，看到了這個時代一個生活的解構。我們感覺到這種氣象不是每一個作家都獲得的，這種自由也不是每個作家能夠抵達的。所以到《秦腔》以來這七八年的時間，賈老師的創(chuàng)作達到了一定的境界。

　　今天跟幾個朋友聊天的時候說寫什么，大家面對同一個時代，同一個社會，在感覺上，在技術上，在語言上，在結構設置上誰比誰磨合的少，最后在這個基礎上，那就是兩個東西，一個是天分，這是與生俱來的，沒有這種天分你不會抵達創(chuàng)造規(guī)模很牛的工本。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就是“境界”。大家都知道，比的就是這個境界，你沒有就構造不了這個東西。包括后來一個作家他不只靠單純的價值判斷來把握這個時代、把握現(xiàn)實，那賈老師超越了從陰陽、義理、感知天地之心，不管是訴求的政治的文化的，在賈老師來說都是生活，所以他能在這些綿密的細膩的敘述中找到一個生活的清晰的視角，像流水一樣很自然的表現(xiàn)出來。所以我覺得60歲對賈老師來說是最好的年齡，最好的作品可能還會產(chǎn)生在他的70歲、8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