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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石頂紅,紅軍花(徐光華)
來源:人民日報 | 徐光華  2016年10月22日21:10

紅土,紅巖,曰:丹霞。小石頂大石,曰:石頂。

山因石名,花因紅艷。石頂山,就這樣灑灑洋洋地橫亙于川黔接壤的四川合江縣五通鎮(zhèn)。作為云貴高原烏蒙山的余脈,既無顯赫的身世,也沒有傾國傾城的容顏。九百多米的主峰不算高,卻是川南黔北百姓仰望的高度。三十余里的連綿不算大,卻有著革命歲月叱咤風云的榮光。

“石頂山,望山巖,紅軍哥哥快回來!”深情的告白、火辣辣的歌,牽引著我們一顆顆虔敬的心,走進紅土、紅巖、紅杜鵑裝點的石頂山。

紅的山,紅的巖,紅的花。赤誠的紅和明亮的艷,燦爛成翹首云天的雄渾和嫵媚,裝幀成石頂山英雄的首頁。

紅,是山的語言、花的主題,是燃燒的火把、向上的舞蹈,是崢嶸歲月里昂首前進的宣言,是生生不息的遺傳密碼,是向著星空向著太陽不屈不撓的革命意志。

林木森森,溪水潺潺。那些開滿山坡深谷把火紅舉向天空的杜鵑,一如紅軍的旗幟,攜著火種一路走來。那些千山萬壑點燃的石頂烽火,在硝煙和戰(zhàn)火中綻放成不屈的音符。

丹巖紅土,因了紅軍,因了紅旗,石頂有了堅硬的力度和飛翔的表情。那些名叫海棠壩的田疇,那些名叫葫橋溝的山?jīng)_,那些名叫鍋圈巖的山巒,那些名叫倒流河的溪水,抱著高遠的理想,走向杜鵑燃燒的山野。是苗家血管流淌的鮮紅,點燃了歲月崢嶸的薪火?是革命永恒的青春,將蒼翠碧綠的野性鋪展成對往昔的傾情?是激情燃燒的歲月,將往事沉淀成一種姿態(tài)和芬芳,將生命凝鑄成一種遼闊和永恒?

歷史的煙云里依然回響著昔日的烽火和密集的槍聲。桂林園川滇黔邊區(qū)工農(nóng)紅軍游擊隊指揮部舊址里的一房一屋、一桌一凳,靜靜地向我們講述著當年紅軍的傳奇,講述著游擊隊的英勇,講述著石頂山的光榮。那些壯懷激烈的故事,那些舍生忘死的華章,一幕幕呈現(xiàn)在眼前。

1934年12月18日,紅軍在貴州黎平舉行會議,作出《中央政治局關于戰(zhàn)略方針之決定》。中共瀘縣中心縣委召開常委會,決定派李亞群化名李清泉任南岸特派員,在合江、赤水一帶組織武裝暴動,配合中央紅軍的戰(zhàn)略行動。12月底,李亞群秘密來到石頂山附近的地下聯(lián)絡站——紅巖子,由進步民主人士鄒華軒安排在石頂山附近的松柏園教私塾,秘密進行革命活動,恢復、發(fā)展黨的組織,建立農(nóng)協(xié)會,提出“窮人團結(jié)起來分糧”“抗租抗捐”等口號,為武裝起義作組織和思想的準備。

石頂山張開雙臂迎接紅軍。1935年1月,中央紅軍在川黔邊境土城、猿猴一帶一渡赤水進入川南,擬在瀘州、宜賓之間橫渡長江與川北紅四方面軍會師。為牽制川軍,配合紅軍行動,瀘縣中心縣委決定,李亞群任黨代表領導石頂山起義、楊其生負責軍事工作。

3月10日晚,石頂點燃了烽火,紅旗高高飄揚在主峰。時任五通鄉(xiāng)公所精選中隊長的趙欲樵率隊就地起義,逮捕了團正(鄉(xiāng)長)黃體全、文牘趙寶楨、合江縣府派駐五通鄉(xiāng)的領班馮巨成等人,并割斷了電話線。起義隊伍前往黃大橋,與駐防的精選二分隊會合,連夜向石頂山挺進。楊其生、馮劍魂則于當夜按規(guī)定時間率領精選三分隊和新組建的鳥槍隊前往赤水大同鎮(zhèn),夜襲區(qū)公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全殲大同區(qū)隊。隨后,部隊撤離大同鎮(zhèn)返回石頂山。敵人尾隨而至,起義軍誘敵深入,設下伏擊圈,打得敵人狼狽逃竄。11日下午,兩支隊伍在石頂山會師。

3月12日,起義部隊在石頂山月臺山大廟召開了群眾大會,到會群眾有五百多人。在公審了橫行一方的大地主后,舉行了起義成功暨游擊隊成立大會,“川、滇、黔邊區(qū)工農(nóng)紅軍游擊縱隊”正式成立。李亞群任政委,楊其生任隊長,趙欲樵任政治部主任,任圣林任組織股長,趙世咸任宣傳股長,袁崇杰任后勤股長,向玉章任總務,鄒華軒任總交通。游擊縱隊二百多人,整編為兩個中隊和兩個赤衛(wèi)隊。14日晚,游擊縱隊夜襲五通。此后,敵人調(diào)動了合江、赤水、敘永三縣二十四個團練中隊和川、黔軍閥的部隊共兩千余人,從四面八方包抄圍剿游擊隊。

石頂知道,每一寸蓬勃都需要蹈火的勇氣和凜然的正氣來捍衛(wèi);杜鵑明白,每一朵花蕾,都需要瀝膽的鮮血和如歸的生命來滋養(yǎng)。面對敵人的瘋狂圍剿和反撲,游擊隊充分利用有利地形,在叢林中和敵人周旋。在敵人的包圍與轉(zhuǎn)戰(zhàn)中,游擊隊與瀘縣中心縣委失去聯(lián)系,派人與敘永游擊隊聯(lián)系也無消息,只能孤軍戰(zhàn)斗。在敵人的包圍與轉(zhuǎn)戰(zhàn)中,游擊隊與瀘縣中心縣委失去聯(lián)系,派人與敘永游擊隊聯(lián)系也無消息,只能孤軍戰(zhàn)斗。屢遭敵人伏擊,使部隊不斷減員,最后竟只剩五十來人。四月上旬一日,游擊隊突遭川軍和青鄉(xiāng)大隊包圍。萬分危急之下,楊其生勇率隊伍突圍,不幸腹部中彈,壯烈犧牲。三日后,戰(zhàn)士們輾轉(zhuǎn)至交通員劉連成家,由劉連成護送李亞群回瀘縣中心縣委后,馮劍魂帶領突圍的戰(zhàn)士到赤水大同寶源的密林中尋找黔北游擊隊,繼續(xù)斗爭……

壯哉,身先士卒、浴血奮戰(zhàn);勇哉,惡戰(zhàn)敵賊,一往無前。這便是石頂山起義,中共領導下策應長征紅軍的武裝起義,迷惑和牽制了川黔敵軍,支持了紅軍的戰(zhàn)略轉(zhuǎn)移,在川黔邊播下了武裝斗爭的火種,寫下了四川武裝斗爭史的光輝一頁。

從此,石頂?shù)募t巖,便寫滿革命的傳奇,綺麗成風雨穿行的信念;石頂?shù)亩霹N,便把堅韌開成滿山遍野的紅軍花,火紅成忠貞和奔赴的精神。

石頂山,以紅的激情、花的鮮艷,見證了小石頂大石的錚錚誓言、舍小我求大我的拳拳之心。石頂?shù)募t軍,歷經(jīng)戰(zhàn)火的洗禮,歷經(jīng)生死的磨難,用血與火澆灌的紅,紅遍了川南,紅遍了黔北,紅遍了赤水。

杜鵑不言自成詩。穿過如煙的歲月,我們?yōu)檫@紅、為這花、為這鮮為人知的悲壯與豪邁而深深鞠躬。

這石頂紅,是民族血液里沸騰的紅。這紅軍花,是時代風云里寫滿忠貞的傾情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