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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留得歲月深處解(十八)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 婉末  2018年05月17日12:58

有子叔傷心而絕望地躺在丁婆娘家剛播種完的麥地頭。他躺著的黃土地雖然很寬、很廣、很大,但卻沒有屬于他想要的一個小家啊。他想,這輩子算完蛋了,再也不做找老婆的春夢了!

“哎喲媽呀,有子叔,這天都黑了,我看到老牛把兒楊一曼抗著耬、牽著牛都回家了,你還躺在他家地頭干啥?

“你今晚不去他家吃飯了嗎?”

“你穿個單布衫也不嫌冷?

順子哥抗著種麥耬,打丁婆娘家麥地頭經(jīng)過時,看到了有子叔還躺在地上,他用腳踢了踢有子叔的腳,問了他一連串子的話,催有子叔快點回村里吃飯

有子叔像死豬一樣躺在地上,不搭理順子哥,后又嗷嗷叫道:“吃個殏啊,煩都煩死了!你回家吧,我想一個人再躺一會兒?!?/p>

順子哥剛一走,只見有子叔一骨碌,翻了個身,干脆面朝黃土背朝天地趴在了雞鳴村的黃土地上。想必有子叔的汗與淚,也悄悄灑在了丁婆娘家的田間地頭,浸潤著丁婆娘家將要萌芽的麥苗!

晚飯時,順子哥端著飯碗又來到二叔家串門,他把剛才在地里看到有子叔的煩悶樣子一五一十地說給了二叔。

二叔趕緊起身,走到門外,伸頭看看有子叔的屋里有沒有燈光。

“哼,八成他是被那妖婆娘給騙了!他這是自找苦吃,真是讓人可惱、可氣又可憐他啊!

“他去丁家溝之前,一天中午,我聽說丁婆娘要給他找老婆,我擔(dān)心他上當(dāng)被騙,硬著頭皮去他屋里,我跟他說,‘那丁婆娘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哪有好心’。嘿,可好,他卻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還嗆我說:‘以后,我的事兒不用你管!’

“你說,這個認(rèn)賊子作父的東西,最后還是跟人家一塊去了丁家溝。唉——,他如不被人家給掏光、摘凈了,他就不知道那鏵是鐵打的?!?/p>

二叔生氣地說著,走到鍋邊,剮剮鍋底兒,盛了一大碗紅薯玉米糝稀飯,遞給順子哥說:“我看見他屋里亮著燈,順子,你去把飯送給他,勸他把飯吃了?!?/p>

二叔又回頭對二嬸子說:“要不,你明早去問問他究竟是咋會事兒?”

“他生著你的氣,說過不讓你管他的事兒,他還能跟我說啥?再說了,他不是去認(rèn)丁婆娘當(dāng)老干娘了嗎?我才不去管他那爛閑事哩。”

二嬸子是刀子嘴、豆腐心之人,別看她嘴上生氣,話說得生硬,可她心里就跟豆腐一樣,軟和著哩。

她一直在心里惦著有子叔一人怪可憐的,她那快人快語的性子,哪能等到明早啊。她一放下碗筷,就去有子叔那里了。

“有子,聽說你回來了,咋還忙得像狗吃紅薯皮一樣跟在丁婆娘屁股后轉(zhuǎn)?為人家牽牛、扶耬的忙?那丁婆娘賞你啥了,那樣貼人家呀?你這次出去咋樣啊?”二嬸子連說帶罵地打趣著有子叔。

“啥子咋樣?。俊庇凶邮灏逯?,放下碗、筷,不冷不熱裝糊涂地問二嬸子。

“你裝個殏啊,前陣子,你屁巔兒屁巔兒跟丁婆娘去哪兒了?去干啥子去了?

“你找老婆,本是個好事兒呀,可那丁婆娘為啥讓你捂著、蓋著?別以為她讓你和她起五更偷偷走,別人就不知道嗎?俗話說,‘螞蚱過處都有影’,‘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啊。咱這巴掌大的雞鳴村,就是誰放個屁都能聽得見?!?/p>

聽著二嬸子炮仗般一連串子的問話,有子叔坐在他家唯一的小木凳上,神情呆若木雞,也不應(yīng)二嬸子刺剮他的話。

急性子的二嬸子又接著問:“咋樣啊,還捂得緊緊的,是嗎?是你的老干娘——丁婆娘不讓你說吧?我可提醒你,她不讓你說,肯定是有貓膩,你可別上她的當(dāng)了?!?/p>

二嬸子的嘴像剝蒜瓣一樣,又撥啦撥啦地說了有子叔一排子;然后,又像竹筒倒豆子般,把她自己內(nèi)心的話,也噼哩啪啦地全倒出來了。

“唏溜——唏溜——。”有子叔捂著左腮邦子,咧著嘴唏溜著。

“你這是咋了?想老婆想得著急上火了?”

“想個殏啊,都快四十出頭了,從今往后,誰要是再想老婆是個王八蛋。唉,再也不想那事兒了。”有子叔賭咒發(fā)誓、喪氣悔恨地回二嬸子的話。

二嬸子雖然聽出了有子叔懊惱的話音,但她卻裝糊涂地進一步問道:“問你半天了,你連放個屁都不敢放是嗎?這次跟著你老干娘出去,老婆到底說成沒有?咋不帶回來呢?”

“說成個殏??!算了,我啥都不想說,你也別問了?!?/p>

有子叔悲戚懊悔得都快要流淚了啊,二嬸子卻仍嬉笑著說個沒完:“哈哈,我就說嘛 ,咱這雞鳴村里的人,有誰得過她丁婆娘的好???!她丁婆娘的‘天空上’,哪有掉餡餅的好事兒?并且還砸在你王有子的頭上了?你也不用腦子想想,還生你二哥的氣?你二哥他會坑你害你嗎?你是中了丁婆娘的邪魔了,知道不?”

二嬸子責(zé)怪罷有子叔,她干脆蹲下來,向有子叔跟前湊了湊,壓低了聲音,話峰一轉(zhuǎn),語重心長地說道:“有子啊有子,你仔細(xì)想一想,這么多年來,你憑良心說,你二哥一直對你家咋樣?可你卻不領(lǐng)情,反而跟丁婆娘當(dāng)狗,跟她合伙咬你二哥?你難道真的就看不出黑白、分不清好壞嗎?你的腦袋為啥拴到了丁婆娘的褲腰帶上了,叫人家想“勒”你,就“勒”你?……”

二嬸子的“叫人家想‘勒’你,就‘勒你?”算是戳到了有子叔心窩子上的痛處了,他懊悔得眼淚汪汪地說:“二嫂子,你別說了,我承認(rèn)我錯了還不行嗎?”

有子叔的淚水,不知是對二叔、二嬸子的慚愧,還是心疼他的血汗錢,也或者是對騙他的丁婆娘的憤恨,唉,兼而有之吧!

“嘻嘻,我問你,出去一個秋天,你沾到那女人的光了嗎?”

看來,二嬸子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有不問到“黃河干枯、長江倒流”誓不罷休。

“沾個殏光啊,給人家當(dāng)了一個秋天的長工和看門狗……,阿嚏——”有子叔剛才在地里著風(fēng)涼了,打著噴嚏說。

“啊哈哈——啊哈哈——,惹得二嬸子站起來彎腰拍腿大笑,啊哈哈——,哎喲我的媽呀,啥叫……,啥叫看門狗啊,哎喲喲,笑得我肚子疼?!?/p>

給有子叔送紅薯稀飯的順子哥,他作為晚輩,一直蹲在一旁聽著二嬸子的“審問”,他一直沒敢插話。此刻,不知是二嬸子的笑真能傳染人,還是咋的,順子哥跟著也跳起來,笑翻了天。

然而,二嬸子和順子哥的大笑,好像和有子叔沒關(guān)系一樣,他一臉木然,面無表情,目光呆滯著,也不說話。

“……哎喲,我的媽呀,笑死我了,說了半天,你在那個女人家里住了一個秋天,都沒能和那個女人睡一個床啊?你咋恁笨蛋哩?!”二嬸子捂著肚子,仍在不避“葷素”地直白地追問。

看來,她是非要把有子叔的“這個秋天的秘密”問個底朝天不可!

“睡個殏啊。我咋笨蛋了?人家連一個屋都沒讓我睡,只讓我睡在門口那個柴屋里,你說,我咋能沾到女人光?”

有子叔終于被二嬸子一點一點地撬開了他疼得捂著的嘴。但他動了動心眼,趕快把實情說給了二嬸子,來掩蓋他的“笨蛋”。

不然,他害怕二嬸子接下來還要笑話他、罵他笨死了——在一個女人家里個把月,一個笨死了的做著老婆夢的老男人!

這正是,笨人不讓人說他笨??!

緊接著,還沒等二嬸子問他哩,他自己小聲叨叨著:“臨回來時,我兜里剩下的五十元錢也不見了”。

“行了,你這叫‘沒逮住黃鼠狼,還惹了一屁股臊’。你說得再干凈,誰信啊?”二嬸子只管快言快語地進一步詐唬著有子叔,她哪知道有子叔的心,一直在為他那不翼而飛的五十元錢而傷心淌血哩!不,應(yīng)該是總共四百五十塊血汗錢呢!

上世紀(jì)八十年代初的初冬,豫西南廣大農(nóng)村還沒有通電,黑乎乎的夜幕,早早地把雞鳴村給罩得嚴(yán)嚴(yán)實實,讓有子叔看不到他明天生活的一絲光亮!

二嬸子“審問”完有子叔后,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家中。她忍俊不禁地向二叔學(xué)說著有子叔的狼狽樣,惹得二叔也大笑起來。

順子哥路過二叔家門口,聽到二叔的笑聲推門進來了:“唉,我有子叔這次可真是倒大霉了,我看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p>

二叔笑過后,氣憤地說:“他這是周瑜打黃蓋——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這啞巴虧,是他自找、愿意吃的!”

“哎呀媽呀,笑死我了,這個二殏有子,不但沒有沾到那個女人的光,自己兜里的錢,也被那個女的給掏光了。在咱這雞鳴村,別說是錢,誰都知道他王有子的東西,那澀得就像是掉進白礬鍋里煮過一樣啊,誰若想借他的東西,難!這下可好,讓丁婆娘給他弄得陪了‘夫人’又折‘兵’,他心里是舒坦的。”二嬸子還意猶未盡地向二叔評說著可憐的有子叔。

“唉——,仔細(xì)想想,雖說他中了丁婆娘的‘邪’,他也怪可憐的。丁婆娘‘弄’他,可咱得救他??!他畢竟和咱們是一條根,這一個“王”字,枝節(jié)相連,血脈相通啊。”

二叔嘆口氣說,“順子,你去我灶伙里拾筐紅薯,再讓你二嬸子挖一瓢包谷糝,你再跑一趟,給你有子叔送去。他剛回來,屋里肯定沒吃的。你背著你媽,跟你伯說說,你們家也接濟他一些吃的……”

“行,二叔,你放心吧,我媽、我伯要是不答應(yīng),我就偷偷給有子叔送些吃的。”

順子哥善解人意的品性,在二叔這里得到了耳濡目染啊??磥?,二叔沒有白疼他、白教育他哇!

順子哥又說:“二叔,我忽然想起來了,我媽早前兒跟我說過,種罷麥,農(nóng)閑時,也沒啥事兒了,讓我去湖北襄陽農(nóng)村我舅家附近的一個礦山上干活去,掙兩活錢。要不,我問問有子叔,他如果愿去,我倆就一塊去?要不然,他這東一‘浪蕩’,西一‘浪蕩’的,掙那兩錢,也被別人騙光了,家里又沒吃的,他咋活啊……

“嘻嘻,二叔,你知道嗎?咱們村里人笑話他像個夜游神一樣整天在外面游蕩,就給他起了個外號叫 ‘浪蕩’?!?/p>

“哈哈,他那毛驢性,誰叫他‘浪蕩’,他肯定得跟誰急?!?/p>

“可不是嘛,他剛回來那幾天,在地里給丁婆娘家?guī)兔r,有人和他打招呼說:‘浪蕩’回來了。他特別不高興,還跟人家翻過臉呢。后來,他也就不介意了。我有時和他半開玩笑地叫他一句浪蕩叔,他也不生氣了?!?/p>

兩人說笑之后,二叔又一本正經(jīng)地說:“順子,你帶上他一起外出干活的想法很好哇。你這樣做,等于是伸手救他。俗話說,人有好心,神有感應(yīng)?。 ?/p>

二叔用贊賞的目光看著順子哥繼續(xù)說,“人吶,一輩子的長路上,誰能不遇到一點難處。他一個大男人,等他轉(zhuǎn)過身了,就好了。但是,有一點,我要特別囑咐你,不要讓你媽知道了這個事兒。不然,又要給我惹‘禍?zhǔn)隆瘍毫?,又說是我的臊主意了。”

“放心吧,二叔,我現(xiàn)在長大了,心里有數(shù)?!表樧痈缯f完,就起身回家了。

晚上,二叔躺在床上回想著有子叔一家這幾年接二連三發(fā)生的事,還有他在雞鳴村的遭遇和處境,反來覆去地睡不著。

二叔清楚,有子叔對他誤解太深,好長時間都不跟他說話了。

二叔又想,嗨,就連江湖上都講究個“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稍捰终f回來,我跟他結(jié)啥冤了?他又跟我結(jié)啥冤了?他只不過是受丁婆娘的挑唆像小孩子般在怨我!

算了吧,都是丁婆娘從中煽邪風(fēng),點著了他這個沒腦子、不懂事人的火,難道我也跟他一般見識嗎?

大概半個月吧,雞鳴村所有人家的麥子都種完了,二叔也才得了閑空。

那天早飯后,二叔去看有子叔了。他雙手背朝后,進到有子叔屋里,有子叔勾著頭,蹲在門旮旯里,自個在生悶氣。他瞅見二叔進來,也沒招呼一聲。

大人不和小人怪。二叔先開口說:“有子,你的事兒,我都知道了,吃次虧,領(lǐng)會教。錢是人掙的,是身外之物。‘丟’那幾個錢,算是交學(xué)費了。以后,處事兒,處人,要眼睛爭大點;不懂的事兒,要學(xué)會請教別人,或跟別人商量。”

二叔說著,從他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撮錢說:“給,這是我秋天賣紅薯干掙的百十來塊錢,不多。我聽順子說,他想約你一起外出干活,你先拿著用,當(dāng)路費、吃飯和日?;ㄤN?!?/p>

有子叔看看二叔手里的錢,沒說要,也沒說不要,自然也沒有說句感謝二叔的話,仍木呆著臉,不吭聲。

二叔理解有子叔的心情,把錢放到有子叔的鍋臺上,頓了頓又說:“以前啊,順子總是愛和你說誑話,你不要恁小心眼,這畢竟‘打斷骨頭連著筋’哩。順子知道你是他叔,這次,他打算外出干活兒,帶上你一起去,是他主動提出來的。

“以后,你要學(xué)會領(lǐng)別人的情,記得別人的好,學(xué)會感激別人,知道嗎?

“俗話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啊’。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正好你倆做個伴兒,能相互照應(yīng)點兒。千萬要去掉在咱們村里沾染的耗子抗搶——‘窩里斗’的壞德性。

“要學(xué)會團結(jié)別人,與人和睦相處。‘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哇。

“這‘人心都是肉長的’,‘人心換人心,五兩換半斤’啊。你‘若敬別人一尺,別人就會敬你一丈’……”二叔說話間又停了停,但有子叔仍是無動于衷。

二叔又說:“有子,我說了這么多,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嗎?還在生我的氣哩?你要是還生我的氣,就權(quán)當(dāng)我沒說過這些話?!?/p>

“哎呀,二哥,我能、能明白,生啥氣啊?!庇凶邮迦诌t疑、七分不好意思地終于回應(yīng)了二叔的話。

“說實話,我是擔(dān)心你到外面再次被人欺騙,再次受到傷害啊。這出門在外,更不比在家門口,一定要緊睜眼,慢開口;要多看,多做,少說話。禍從口出,說的就是這個理兒。咱是農(nóng)村人,多干點活兒,累不死人,吃點虧,那是福氣!……”

二叔可真是好哇!他善解人意,設(shè)身處地為有子叔著想。他考慮到大奶死了,有子叔一人怪孤單的。出門在外,一旦遇上了啥事兒,有子叔的腦子又不好使,轉(zhuǎn)彎慢,他就像對待他自己的孩子要出遠門一樣,細(xì)致周全、反復(fù)地叮囑著有子叔,生怕漏掉了什么事、什么話。

二叔低著頭想了又想說:“要跟你說的,大概就這些吧。一旦遇到啥事兒,多和順子商量,別看他小你幾歲,愛說誑話,但他的腦子好使。可別讓人再打著給你說老婆的幌子,再哄騙你的血汗錢了。你想想啊,在咱自家門口,你被丁婆娘哄騙了;在丁家溝,你被明花給騙了。你若是不長記性,不吸取教訓(xùn),哪里都有像丁婆娘、明花那樣的人啊?!?/p>

“二哥,我這都半截子入土的人了,這輩子再也不敢想那事了。我這次出去,是想攢點兒錢,去趟北京,去天安門廣場,看看天安門城樓……,唉,我這輩子,就剩下這個心愿了。

“如果老天爺能讓我隨心如愿,就算哪天突然刮來一陣黑旋風(fēng),我閉眼、蹬腿了,也沒啥遺憾了,哈哈哈……”

有子叔說話時,他孩童般的雙眼里,既充滿了渴望與期待,又布滿了歲月的滄桑與悲愴?。?/p>

當(dāng)他說到“去趟北京,看看天安門城樓”時,他高興得笑了起來,仿佛他的夢想與渴望就在不遠處等著他那樣!

正是有了這人生渴盼,才使有子叔又揚起了生活的風(fēng)帆——走出雞鳴村,掙錢去!

有了錢,有子叔就有了去北京的路費了;有了路費,有子叔的夢想就能實現(xiàn)了,他能不高興得大笑嗎?

然而,塵世紛擾,人寰熙攘。人人都希望能有好運,如愿以償;人人都在祈求渴望能得到上帝保佑,生活幸福美滿!可是,如果說真有上帝的話,那上帝啊,也就只有一個,它哪能盡如人意、周全完美地顧及到塵世間每一個人都能美夢成真、隨心如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