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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鄧凱:文學是記錄和表達脫貧攻堅的最好方式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   2020年12月03日12:01

2020年是脫貧攻堅、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決勝之年,《光明日報》從年初起,策劃推出《決戰(zhàn)貧困·中國扶貧十二章》專欄,每月以一個整版的篇幅,用報告文學的形式,生動記錄全國各地決戰(zhàn)貧困過程中的生動實踐和感人故事?!妒锕狻贰都t土地上的“脫貧書記”》《合作社里的硬漢子》《嶺上開遍映山紅》《夢圓柯坪》等報告文學,或從宏觀角度、以多點透視觀照中國脫貧攻堅進程,或選取某個截面、以微觀角度切入個體命運際遇,細膩、生動地為中國脫貧攻堅的偉大進程立此存照,一經推出,在社會各界引發(fā)熱議。《光明日報》文化部副主任鄧凱在接受中國作家網(wǎng)記者采訪時說,“文學應該給讀者給人民以篤定的力量,困境的時候要給他們信心,在傷痛的時候要撫慰他們,在前進的時候給予他們力量?!?/p>

“他們有深厚的人民情懷,他們的作品對得起時代”

中國作家網(wǎng):您是如何看待中國作協(xié)組織25位作家深入到扶貧攻堅的第一戰(zhàn)場進行采訪的?您覺得此次活動的價值和意義是什么?

鄧凱:中國從改革開放以來,有8.5億人口實現(xiàn)了脫貧。尤其是近5年來,脫貧攻堅的成就舉世矚目。2017年,在世界經合組織和世界銀行年會上,世行行長稱,中國的脫貧攻堅是歷史上最偉大的事件。在新時代,文學沒有缺位,作家沒有缺席,作品沒有缺失。中國作協(xié)為助力脫貧攻堅,用文學的形式來記錄這個偉大的歷史進程,做了大量的工作。廣大作家也紛紛地投身到火熱的生活當中。他們俯下身子親近泥土,寫出了很多帶溫度的,帶露珠的,有生活氣息的,有情感濃度,有生活厚度,有思想高度的優(yōu)秀作品,在社會上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我特別想舉一個例子,就是李迪先生。他的事跡感動了很多人,不單單是作家,也感動了很多他去過的這些山區(qū)、鄉(xiāng)村的群眾。《光明日報》在8月初發(fā)過頭版頭條,向全社會來介紹李迪先生的事跡。

我記得他為了采訪沙漠公路水井守護人,去了三次新疆;而在山西永和縣采訪脫貧攻堅時,也去了五次。之前,他甚至有好幾次春節(jié)都是在采訪看守所里度過的——他要求住在看守所隔壁的房間里。

我認為作家李迪能做到這樣非常不容易。他寫了很多極具現(xiàn)場感、也極其與老百姓交心的作品,作品中的很多細節(jié)非常打動人。

還有作家蔣巍,他有大半年的時間都在貴州山區(qū)的深度貧困地區(qū)采訪,跟當?shù)氐娜罕姶虺梢黄V灰钊胍粋€地方,他就像一個“沸騰”的人一樣,整個狀態(tài)非??簥^,因為他覺得自己在這個時代當中,被時代的巨變所感染。

我認為,這樣的作家恰恰是這個時代所特別需要的,與時代同步伐,心里真正有人民。他們寫作時,把每部作品都作為精品來打磨,捧出來的作品是對得起這個時代的。

中國作家網(wǎng):您怎樣看待這些作家對于脫貧攻堅偉大歷程的文學書寫?

鄧凱:中國作協(xié)為此次脫貧攻堅報告文學創(chuàng)作工程做了很多準備,下了很大力氣。從全國選了25位有實力的作家、詩人,深入到全國各地去采訪。

像潘小平、關仁山、王松等作家的作品是在《光明日報》專欄“決戰(zhàn)貧困中國扶貧12章”推出的。我們每月用一個整版的篇幅來推出這些作家的優(yōu)秀作品。他們的寫作各具角度和特色。像安徽作協(xié)副主席潘小平,她就寫金寨的種鄉(xiāng)村醫(yī)療和新農合,以及這種鄉(xiāng)村醫(yī)療新變對當?shù)厝嗣袢罕妼崒嵲谠诘膸椭?。新疆地區(qū)的脫貧也令人感佩,在極度缺水的環(huán)境下,當?shù)卣挥嫶鷥r從千里之外引了水渠,讓干干凈凈的水流到千家萬戶,極大地改善了當?shù)厝嗣袢罕姷纳?。還有關仁山寫阜平的脫貧攻堅歷程,重點記錄了當?shù)厝嗽鯓右揽啃碌霓r業(yè)業(yè)態(tài)來脫貧致富。

我們看到,所有作家都有自己獨到的視角,他們對各地扶貧的狀況都有深度理解,在創(chuàng)作中展現(xiàn)出來不同風貌。這些作家作品集合起來就像一個萬花筒,把脫貧攻堅的偉大工程展現(xiàn)得豐富多彩且細致入微。文學與影像不同,文字的力量能讓人產生深入思考,它往往能定格一些屬于情感的非常珍貴的部分,為歷史存照。我覺得,文學對于脫貧攻堅的書寫是一種非常有意味的創(chuàng)造。

中國作家網(wǎng):這些作品在《光明日報》發(fā)表后,引起了怎樣的社會反響?

鄧凱:首先,當?shù)厝罕娞貏e激動,大家覺得自己被寫進了作品,從一個行走在大地上的人,變成了一個在報紙上被文字記錄的典型,他們跟作家們都產生了非常好的互動,很興奮。

除了人民群眾受到鼓舞,這些作品也得到文學界的肯定。大家認為作家應該去記錄這個時代,應該把自己置身于時代的偉大歷史進程當中,這才是有意義的,才是作家以作品安身立命的價值所在,很多評論家都對這些作品表示了關注,給予了熱情洋溢的評價。

更多的讀者反饋是表現(xiàn)在網(wǎng)絡上。很多網(wǎng)友看了作品之后,覺得脫貧攻堅是切實可感的。他們被作家們細膩的文筆感動,被脫貧攻堅中的細節(jié)所感動和欣喜,感到每個人都是脫貧攻堅工程的見證者、參與者和受益者,不斷有人發(fā)出感嘆,認為脫貧攻堅的偉大實踐“確實是人類歷史上的一個奇跡”。

跨越山和大海,文學深入生活

中國作家網(wǎng):中國作協(xié)組織作家深入脫貧攻堅一線采訪,也是為作家們提供了一個創(chuàng)造契機。

鄧凱:對,據(jù)我所知,希望參與脫貧攻堅報告文學創(chuàng)作工程的作家很多,很踴躍,是一個龐大的群體,大家都愿意投身到火熱的生活當中。

因為脫貧攻堅題材就是發(fā)生在我們身邊的,我們每個人都置身在一個歷史場域當中,面臨脫貧攻堅題材巨大的寫作背景,它是我們寫作的一個資源庫。你就算是想做一個旁觀者,也不太可能。大家都很積極踴躍,都愿意讓自己的才華在脫貧攻堅題材上綻放異彩。

在一個互聯(lián)網(wǎng)高度發(fā)達的時代里,城市跟鄉(xiāng)村之間的界限也模糊了,經濟形式也多樣化了,人的價值觀也多元了,互聯(lián)網(wǎng)深刻地改變了人們傳達信息、情感、溝通的方式,甚至改變了我們的生存方式。所以在面臨變動不居、極為復雜的時代背景時,文學特別要有自己的擔當。

這么多作家返回到生活本身和文學現(xiàn)場,是對文學本質意義上的尊重。我們往前看,今天我們一再說起的柳青、路遙,他們就是通過這種方式,標識了中國文學的一個高度,為作家樹立了楷模。比如柳青當年去皇甫村掛職,一來就14年,在老百姓當中,你是認不出來他的。路遙寫作的時候,也是以虔誠的心態(tài)面對生活這么一個巨大的寶庫,他是以全身心投入向生活吸取各種資源,然后進行提煉,他跟筆下的人物是心心相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的。所以他從生活中提煉的經典人物形象、他的作品獲得了巨大的反響,跟億萬讀者產生共鳴。

所以中國作協(xié)組織作家回到生活現(xiàn)場,回到脫貧攻堅這樣一個重大的歷史進程的場域當中是非常有意義的。作家必須親近泥土,作家必須要真切感知到老百姓的生活,對他們的喜怒哀樂感同身受。有一篇報告文學寫懸崖村的,其中就有一個細節(jié),說去拍懸崖村的時候,一不小心一個石頭咕咚一下就掉到懸崖下面去了——當然,人也很可能咕咚一下子掉下去。這就是當?shù)氐纳姝h(huán)境,極為險惡。所以,我們可想而知,當懸崖村的村民看到政府為他們修建了保護措施很好的棧道時,內心的感情是很難用言語表達的。作家必須要深入到生活的現(xiàn)場,才能獲得更新鮮、更打動人心的感受。

中國作家網(wǎng):脫貧攻堅在具體實行的時候,身處其中的每個人發(fā)生了什么樣的蛻變,恰恰是文學要去記錄的,文學的核心其實是人。

鄧凱:對。政策更像一個剛性的東西,為了推動社會發(fā)展而運行。當我們回頭看的時候,各種各樣的政策在歷史的敘述當中可能就像一個骨架;但文學就非常美妙,文學像血肉,像毛細血管,纖毫畢現(xiàn),呈現(xiàn)了很多歷史細節(jié)。文學讓當時的一些人活過來了,或者說文學作品中的那些人,讓歷史鮮活起來。文學將生活的真實和藝術的真實完美地結合在一起,文學的魅力和價值就在于此。

文學的力量,不同于枯燥的報表、數(shù)字,它的魅力恰恰就在于能深刻地表現(xiàn)在整個大的脫貧攻堅政策背后人的變化、生活的變化、看待世界的視角變化,人們面容從愁苦變成了喜笑顏開,鄉(xiāng)村也不再是凋敝而是生生不息的——文學是表達精神變化的最好方式。

這么多作家深入到脫貧攻堅現(xiàn)場的意義也在于此:記錄歷史,記錄中國土地上發(fā)生的巨變,記錄中國在人類脫貧史上作出的巨大貢獻。

(鄧凱,《光明日報》文化部副主任,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詩人。)

 

(陳澤宇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