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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內(nèi)蒙古民歌哺育出的清新之作 ——評武自然詩集《啊哈嗬咿》
來源: 人民日報海外版 | 吳思敬  2021年02月04日08:18

讀武自然的新詩集《啊哈嗬咿》,仿佛能聽到有一股天籟之音從遠古飄來,優(yōu)美的旋律,渾厚的音色,把我?guī)У絻?nèi)蒙古的遼闊草原。

武自然是出生在內(nèi)蒙古的漢族人,深受蒙古族文化的熏陶,對內(nèi)蒙古的山川、土地、大草原有刻骨銘心的愛,對蒙古族兄弟深厚的感情,使他不由自主地拿起筆來,用詩歌表達對大草原的熱愛,對蒙古族文化的傾心。他在這部詩集中把知識形態(tài)的蒙古民族文化轉(zhuǎn)化為詩,在詩集中注入了大量蒙古族文化元素。武自然不僅捕捉到最能彰顯蒙古族文化特點的意象,諸如長調(diào)、酒歌、呼麥、短調(diào)、四胡、馬頭琴、氈房、敖包、勒勒車、那達慕……而且還附上了他通過精心考察與研究作出的注解,與詩歌正文構(gòu)成“互文”,把文化與詩情緊密地結(jié)合在一起。比如《長調(diào)》一詩,作者在注解中寫到:“長調(diào):蒙古語發(fā)音為‘烏爾汀哆’,意為長歌,是蒙古族傳統(tǒng)音樂,被譽為‘草原音樂活化石’。具有鮮明的游牧文化和地域文化特征,演唱形式獨特,旋律悠長舒緩、意境開闊。”當讀者對“長調(diào)”的概念有了確切把握,再讀詩句“釀了很短很短的歌詞/心兒那么一開/便被唱得很長很長/如綠草的地毯鋪到天邊/像花兒遍地開放……/所有的日子都被它拉著跨過了門檻/抑或喜悅抑或憂傷……”就如聆聽一位長調(diào)歌手的演唱一樣,領悟到蒙古族歌曲旋律的優(yōu)美、感情的深沉、草原氣息的濃郁。再如《敖包》一詩,作者在注解中說:“敖包:蒙古語,意為堆子,就是人工堆成的‘石頭堆’‘土堆’或‘木塊堆’。舊時遍布內(nèi)蒙古各地,今數(shù)量已大減。原來是在遼闊的草原上人們用石頭堆成的道路和地界的標志,后來逐步演變成祭山神、路神之地和祈禱豐收、家人幸福平安的象征。”知道了“敖包”是什么,對詩人所寫的與敖包的對話也就不難理解了:“為了尋你/路上的足跡/已開滿詩的旖旎/我把那鮮活的細節(jié)/都壘成了敖包溫馨的記憶/靠緊的石頭啊/都是晶瑩的淚滴/你是否也在尋我/我聞到花的清香/已轉(zhuǎn)為歌/我看到云的哈達/已變成雨。”透過這樣的詩行,草原上的石頭堆便融入了記憶,融入了溫暖,融入了淚滴,完全詩化了。武自然對于蒙古族文化深切的熱愛,使他能迸發(fā)出強烈的激情,并將其輻射到對象中去,使文化的化石放射出詩意的光芒。

從小在內(nèi)蒙古長大的武自然,受蒙古族長調(diào)、短調(diào)以及牧歌、贊歌、酒歌、思鄉(xiāng)曲、婚禮歌等影響極深,以致這部詩集帶有明顯的謠曲特色。謠曲也就是歌謠,歌謠的最大特點就是不只可以讀也可以唱。比如這首《啊哈嗬咿》:“從遠古涌來/就生生不息/唱過四季/唱下淚滴/唱碎風雨/唱得鮮花遍地/啊哈嗬咿//飄過天際/飄向心底/飄入夢境/飄得心曠神怡/啊哈嗬咿……”就是一首典型的謠曲,意象鮮明,句式簡短,節(jié)奏明快,讀起來朗朗上口,譜上曲子很容易傳唱開來。詩集中類似的謠曲風詩篇占了很大比重,這是武自然潛心向蒙古族民歌學習,特別是借鑒了“短調(diào)”的結(jié)果。

謠曲的特點是便于傳情,便于傳唱,它更近似于歌詞或者本身就是歌詞,而不一定能讓讀者“仰而思,俯而讀”。而詩歌,特別是現(xiàn)代詩,其內(nèi)涵更多一些思想與理智的成分。正是由于意識到謠曲與現(xiàn)代詩的審美差異,詩人武自然的詩并不像傳統(tǒng)歌詞那樣,純在悅耳的語言形式上制造效果,而是運用超越時空的想象,以及象征、隱喻、通感等手法,指向心靈與存在,創(chuàng)造出一個富有歷史感的精神空間,在《四根弦四條路》《推倒一面墻打開一扇窗》《騎馬少年》《馬兒你為何憂傷》等詩中都能看到這種明確的追求。

《啊哈嗬咿》為當代詩壇吹來了一股清新的帶著花香和奶香的風,讓讀者沉浸在那悠揚、憂傷、灑脫的心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