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2021年第3期｜李治邦：提線木偶（節(jié)選）
一
電子通信營銷公司的策劃掌門人孔洞習(xí)慣地打開電腦，他上網(wǎng)跟別人不同，總是先看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的網(wǎng)站，邊看邊喝咖啡，當(dāng)然咖啡是速溶的。他有次去意大利羅馬，偶然喝了一次咖啡，覺得很香。于是托當(dāng)?shù)氐呐笥奄I了很多速溶的，結(jié)果一喝就是多半年。他的下屬張雄警告他咖啡含糖太多，你的血糖可能偏高，總這么喝非喝出糖尿病不可?？锥绰犃T嚇得要命，連忙去醫(yī)院做檢查，果然血糖比平常高了許多，盡管大夫告訴他沒有超高，但他還是嚇得一個禮拜沒吃一口甜的。張雄笑話他膽子太小，孔洞緊張地解釋，他大學(xué)老師就是得了糖尿病，結(jié)果沒活到退休就命歸西天，死的時候全身體重才不過百斤。孔洞就是這樣，嚇一陣子就過去，然后又是習(xí)慣地喝咖啡看網(wǎng)站。但孔洞從小就膽小，怕狗怕貓，怕一切活的動物。小時候，他父親突發(fā)奇想養(yǎng)了兩只雞，結(jié)果孔洞被一只公雞狠狠啄了一口，導(dǎo)致他哭了半天，逼得父親把兩只雞都殺了。晚上母親燉了雞，孔洞一口都沒有吃，三歲的他居然說出一句話，我吃了它，它到了我肚子里還能啄我呢？
秋天了，所有的樹葉子都無情地朝下掉，鋪滿了路面，變得一片金黃。孔洞上班都是走著，他有車，但覺得家距離公司這么近，走走也好。其實真正原因只有他知道，那就是張雄開車撞倒了一位老太太，按說老太太擔(dān)負全責(zé)，因為她是逆行的?？锥慈メt(yī)院看望，見老太太渾身都纏著繃帶，臉上都是血痕，把他嚇得要命?？锥淳烷_始不怎么開車，覺得張雄開車技術(shù)那么好都出事，何況他是“二把刀”。孔洞上班都小心翼翼地，因為要路過四個十字路口，其中一個總有事故發(fā)生。他就堅持等綠燈再走。每次紅燈看見那么多人朝前走，他就情不自禁地喊著，不要命了。人家都覺得他神經(jīng)不正常，后來他就不喊了，跟著人流走，一定是夾在中間。公司三十多個人，總裁對他說，一定要裁人，剩下十幾個人就夠了。他對總裁說，我不管，要裁您裁，我不想得罪誰?？偛煤軔阑穑f，你是策劃掌門人，你不裁人誰裁人，我能知道每個人誰重要誰是湊數(shù)的？公司里人知道孔洞手里有裁人的生殺大權(quán)，就都跟他套近乎，弄得孔洞見誰躲誰。張雄最坦然，他跟別人說，裁誰也不會裁到他?，F(xiàn)在的電子通信營銷公司很不好干，誰的手機都有專門經(jīng)營店，一般的手機給他們，需要費多大的唾沫才能讓人買。開了一次會統(tǒng)計完了，大數(shù)據(jù)就出來了，弄得他一直惶惶的。公司三年前在全市的銷售額名列前茅，三年后的今天已經(jīng)落到了倒數(shù)第三。張雄說，這很自然，咱營銷的手機有什么特別的功能，哪個知名手機品牌都比咱的強。
說來，總裁是一個從加拿大回來的海歸，躊躇滿志。可孔洞見總裁把公司的小客戶都打發(fā)走了，留下的都是大主顧，就覺得前景不妙。但兩三年下來，大主顧給公司的訂單效果就是厲害，躥了幾躥，就到了兩三千萬的紅頭。就在孔洞開始對總裁刮目相看的時候，加拿大的黑莓手機現(xiàn)在徹底衰敗了?？锥大@訝，他聽總裁堅定地說過，就是長城倒了，黑莓手機也不會倒的。他沒敢問總裁，因為他看見總裁依舊春風(fēng)滿面，依舊給女人們打電話時神采飛揚。孔洞看了看公司的訂單，有一半是給美國在華公司做街面廣告。他開始擔(dān)心了，他知道冰川在融化。總裁一直在公司倡導(dǎo)美國經(jīng)濟中心論，沒人敢駁斥他。張雄斗膽說了一句中國在二十年后成為中心，總裁蔑視地說，咱們再過一百年也不會成為世界經(jīng)濟中心?？锥匆恢痹谇那牡貑栕约?，為什么不能？但他不敢，他覺得總裁私下對他說，不要這么縱容張雄，張雄是有野心的人?？锥撮_始私下研究總裁，他覺得不能等著公司死，要在公司死以前找一個去處。但所有的營銷手機都是專賣店，他不希望成為一個專賣店的小頭頭，他是公司創(chuàng)業(yè)元老，總裁從加拿大回來他就跟隨著。他是個膽小的人，誰跳槽了他也不會跳的，就是因為他習(xí)慣跟著別人干。這樣踏實。每次想跳槽，他就恐懼自己的想法，畢竟年薪二十幾萬，誰能給呢。其中一個手機制造商找過他，說，你上我這來，我知道你對手機研究很有一套，我給你比你現(xiàn)公司的年薪多一半。這個制造商是廣東深圳人，很有頭腦。那次孔洞真的猶豫了，他不是為了對方給他的高薪，他是把自己手機制造的工藝改革一下。但就那次，總裁帶他去了一次加拿大的溫哥華，在那風(fēng)景別致的城市游玩了三天，什么也沒有說，吃了一次龍蝦，花了好幾千人民幣，孔洞就躲著那個手機制造商。他覺得自己膽小，總裁對自己這么好，他壯了好幾次膽子都不好再提出跳槽的事情。
孔洞老婆王蕾是市跳水隊的教練，膽子賊大。什么高難的動作學(xué)生不敢做，她就上到十米跳臺去示范。畢竟都是三十多歲的人了，都是難度極大的空翻，為這個好幾次被水拍得鼻青臉腫，屁股受到的損害更大，紅彤彤的。孔洞嘲笑王蕾是猴屁股，王蕾就掉臉子罵他。因為總在高臺上跳水示范導(dǎo)致流產(chǎn)了兩次，氣得孔洞嗚嗚直哭，但也沒有辦法。王蕾原先是一個跳水運動員，退役當(dāng)了教練，相貌很一般，眼睛和鼻子長得都很漂亮，就是互相之間比例不對，于是給人滑稽的感覺。尤其是她的嘴巴，太大了，以至于她不敢笑?？锥慈⑺臅r候，曾經(jīng)挑逗她說，你給我笑一個？王蕾不笑，只是癡癡地看著他。孔洞說，你不笑，我就不跟你上床。王蕾笑了，孔洞見王蕾笑的樣子很難過，他后悔不該娶這么傻笑的女人。后來，他和王蕾在床上做愛時很壓抑，一直射不出精子，于是他走下床去衛(wèi)生間自己弄出來?；貋硪娡趵賽烆^哭。他娶王蕾，道理很簡單，他暗戀過好幾個，甚至有一個他認為只要他說出口，對方就肯定答應(yīng)。但他就是張不開口，手都攥住對方的手了，那嘴唇子就像是黏住了。這個女人就是王蕾同宿舍的，叫孟茜。后來，他覺得不見得非說出來，沒膽子說，他可有膽子做。那天晚上，他和孟茜約定在禮拜六晚上，宿舍關(guān)燈的時候，他悄悄潛入，跟孟茜做男歡女愛的事情。孟茜答應(yīng)了，還諷刺他一句，你這么一個膽小鬼，敢跑我宿舍跟我做這個，我要相信了我就是鬼。結(jié)果，在指定的時間和地點，孔洞如約潛入，燈果然關(guān)著。孔洞在黑暗中摸索著找到那張床果斷地撲上去。他抱住對方的時候，對方稍微掙扎了一下，他果斷地就進入了，對方?jīng)]再反抗。等一切結(jié)束了，他悄悄地問，我做得好嗎？對方說，我想開燈?？锥凑×耍牫鍪桥c孟茜同宿舍的王蕾，于是倉皇地跑了出去。后來他才知道，是孟茜搞的鬼，對王蕾說孔洞如何如何愛她，于是編導(dǎo)了這場說喜劇不是喜劇，說悲劇不是悲劇的玩意兒。膽子小的男人倒是很傳統(tǒng)，既然跟王蕾做了，沒多久，孔洞娶了王蕾，他在婚禮上見到孟茜沒有搭訕一句話，弄得對方很尷尬。
總裁上班找到他，說，你帶著張雄和另一個下屬馬輝馬上去北京。孔洞問做什么？總裁說，去北京聯(lián)系一個大客戶，帶著你的手機創(chuàng)意?？锥瘩R上說，我不能說，我的創(chuàng)意屬于我的個人專利，隨便用了，我有什么好處?？锥措m然膽小，但跟總裁卻例外。總裁說，人家就是要買你的這個專利，然后由咱們獨家經(jīng)營?？锥凑f，給我多少錢呢？總裁陰沉著臉，那得看人家對你的專利有沒有興趣?？锥蠢湫χ堑每次覍λ袥]有興趣，我的一個朋友做手機的跟我說，可以花一千八百萬買我的。你聽到了嗎？北京這家必須要比我的朋友的高，我才答應(yīng)。再說我的專利，咱公司不獨家經(jīng)營，還用跟他談嗎？總裁直搖頭，說，你平常膽子跟芝麻那么小，說你的手機專利卻耀武揚威，你跟我說說你設(shè)計了什么，能這么得意？孔洞不說，總裁悻悻地說，你小子跟我都保密，你就爛在你肚子里生蛆吧。三個人臨走前，總裁叮囑說，不能坐飛機了，改坐火車。馬輝不高興地說，平常咱們都是飛機，怎么這次改火車了，而且是快車硬座的。張雄敏感，說，公司肯定不行了，這就是一個信號。我說不能仰仗加拿大鬼子，結(jié)果怎么看，坑咱們中國最狠的就是他們?？锥磭u了一聲，壓低聲音說，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這是總裁的意見。馬輝說，那你就不能提啊，你膽子小無所謂，不能牽扯著我們也受罪啊?？偛脧暮竺娓^來說，不讓坐飛機是因為孔洞有暈飛機的毛病?？锥此查g明白過來，他暈飛機的事只有張雄知道，確實每次只要飛機一拉起來，他就心跳。飛機遇到了劇烈顛簸，孔洞就會狠狠抓住張雄的手，直到把張雄的手攥成雞爪子為止。張雄哼哼著，你小子就是心理暗示，你根本不暈，就是自己嚇自己，說我要暈，我要暈，越這么嚇，我就越暈?？锥丛?jīng)叮囑過張雄不要聲張，因為一旦公司知道了，總裁就會做文章。馬輝血壓高點兒，只要馬輝跟總裁提要求了，總裁就說馬輝你回家休息吧，血壓上來會危及生命。馬輝說沒事?？偛脮f，你覺得沒事，你看看你那張漲紅了的臉就知道有事了。馬輝說，我紅了嗎？總裁就讓別人看，誰都會順著總裁說話，說確實有點紅了。馬輝跑到鏡子跟前，他果然看見的是一張紅臉。張雄竊笑，對孔洞說，就他那么急赤白臉地跑去，不紅才怪呢。
二
秋天就喜歡下雨，弄得人很掃興。
每次孔洞帶著人出差，總裁都不管，只是負責(zé)回來簽單，凡是花過了就讓孔洞買單。大家背地里都喊他葛朗臺。馬輝和張雄在孔洞辦公室喋喋不休地發(fā)牢騷，說，連動車都不讓坐了，公司是不是要完蛋了?？锥床徽f話，他沒有說總裁那句刺人的話，你這次去，跟大客戶談成了，咱公司就有救了，談不成，回來我就解散公司?？锥匆膊豢蜌?，說，你還欠一千多萬呢?？偛眯α诵φf，我跑路了，回加拿大。張雄和馬輝都知道總裁那次和孔洞談話很不愉快，但談什么孔洞守口如瓶。馬輝不耐煩地對孔洞說，他是不是找借口踢我們走啊。張雄說，現(xiàn)在手機那么不好推銷，都是名牌，國內(nèi)的華為和小米、聯(lián)想、金立、中興以外，就是美國的蘋果和韓國的三星。這些用不著咱們推銷，人家推銷的兵強馬壯。咱都是給那些不出名的手機推，你想咱有什么本事，不倒臺算新鮮了?？锥凑f，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我有撒手锏。馬輝不屑地瞅著孔洞，說，你有什么，你就是膽小鬼，就是總裁的跟屁蟲。張雄不滿了，對馬輝說，有你這么說孔洞的嗎？他給公司做了多少事，起碼有兩次轉(zhuǎn)危為安吧?？锥磽]揮手說，咱們有什么話明天車上說吧。張雄和孔洞走出公司，張雄說，總裁要裁員，我和馬輝都得走，留你小子賣命吧?？锥凑f，你聽誰說的？張雄說，他加拿大的后臺垮了，他妻子已經(jīng)準備從加拿大全家搬回來了?？锥丛尞惲耍皇请x婚了嗎？張雄說，原本要離，現(xiàn)在全世界的經(jīng)濟都提振不起來，眼看著要滑坡就不離了。怎么看都是中國好，現(xiàn)在人活得多實際呀，哪好就去哪唄?？锥凑f，還說咱害怕，我看他比誰都害怕。
孔洞回到家已經(jīng)很晚了，他一進門就忙活做飯，估計差不多王蕾下班了，菜也從熱鍋上顛出來了。果然，兩個熱菜剛擺上桌，王蕾就疲憊不堪地跳入他的眼簾?？锥凑f，跳水也不能跳到這么晚呀，累死孩子呀。王蕾坐在沙發(fā)上不動，孔洞說，怎么了？王蕾說，隊里跟我談了，說我這個教練已經(jīng)摔壞兩個孩子了，讓我在家歇著，琢磨為什么會這樣?？锥凑f，我要是你領(lǐng)導(dǎo)也這么處理，你說你膽子多大，你就不能收斂點啊。王蕾說，廢話，跳水不提高難度，到了賽場就知道不行了?？锥凑f，那好啊，你現(xiàn)在回家了，人家老老實實教孩子的一點兒事沒有。我就問你，兩個孩子摔成什么樣？王蕾沒好氣地說，一個后背拍腫了，一個腰椎骨有些脫出，這在我當(dāng)運動員時經(jīng)常發(fā)生，怎么了？不上難度，屁也不是。王蕾悶悶地跑去洗手，然后嘟囔著，等著，兩個月就全國比賽，三個月后西班牙跳水比賽，沒有我看看行不行。王蕾吃著飯，眼淚撲簌簌地朝下掉，說，說我膽子大，現(xiàn)在跳水膽子不大就出不了成績，像你膽子這么小，看什么都害怕，見了貓都恐懼得哆嗦，還怎么練。兩個人因為養(yǎng)貓發(fā)生了很多次口角，王蕾喜歡貓，孔洞害怕貓，有一次王蕾抱回一個流浪貓，孔洞滿臉煞白地喊，你給我扔回去，我不能看貓的眼睛，我就覺得瘆人。
天黑得很快，孔洞沒好意思跟王蕾說，他怕天黑，他覺得天黑下來，所有的心情都被沉寂著。要是趕上下雨打雷，孔洞就躺在床上蒙上被子，他覺得自己心理是有問題了。他告訴王蕾明天要出差去北京，王蕾不搭話茬兒。孔洞突然興奮地說，他研究了手機的一項新功能，估計能在經(jīng)濟上翻身，買一處好房子。兩個人結(jié)婚六年，就在一個偏單過日子，洗手間小得連個屁股都轉(zhuǎn)悠不了，電冰箱買來只能放在狹小的過道里，晚上睡覺就聽見它在無休止地嗡嗡叫著。夏天，空調(diào)的釋放量小，在廁所里解個大便得渾身是汗，像水里撈的一樣。王蕾不解地對他說，你也掙錢，我也掙錢，為什么不買處大房子呢?？锥雌鋵嵤掷镞鴥砂俣嗳f，這都是公司給他的錢，他為公司的手機推銷和制作新功能賺了不少錢，就是遲遲不敢買房子。他就是恐懼房價太高，一直等著降下來再買，左等右盼，房價越來越高，他只好放棄了。王蕾諷刺他說，你就是有恐懼癥，什么都害怕，你說你放棄了多少好機會?？锥粗雷约哼@個害怕的弱點，但就是改變不了。他想也有好處，那就是能全身心地在電腦前設(shè)計手機新功能，不折騰到半夜不算了事。王蕾就在他身邊死守著電視機，她喜歡韓劇，就跟隨著劇情哭呀笑呀的，弄得孔洞設(shè)計心情跟放風(fēng)箏似的忽高忽低。兩個人爭吵，但孔洞總是以失敗告終，因為王蕾一哭，孔洞就沒辦法。后來，王蕾一哭，孔洞就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離開電腦躺在床上。王蕾每次見孔洞這樣就不哭了，就拿床頭燈照耀著孔洞，說，烤烤你就知道我們跳水運動員做按摩烤電的滋味兒?？锥床粩嗳淌苤鵁艄獾募灏?，就開始歇斯底里地唱歌，唱的都是大學(xué)期間喜歡的蘇聯(lián)歌曲。時間一久，只要孔洞唱蘇聯(lián)歌曲，王蕾就頭痛，因為這些歌曲都是孟茜愛唱的，于是王蕾就恐慌，久了就失眠，病狀還挺蹊蹺，非得等燈黑了，聽到孔洞的鼾聲或者夢話才能勉強睡著。天不亮，孔洞床頭的鬧表就會叫起。鬧表是總裁給新買的，還帶電腦控制的，都是雞叫啊，貓叫啊，狗叫，甚至驢叫。王蕾覺得好玩兒，天天選擇一種，致使孔洞每天清晨都在各種動物的呼喚中被驚醒。那天，孔洞跟總裁惱了，說，你有本事研究手機的新功能，你折騰這個干什么！
……
節(jié)選自《花城》2021年第3期
李治邦，1953年5月出生天津，河北省安平縣人。1970年入伍，1978年轉(zhuǎn)業(yè)到天津市群眾藝術(shù)館工作。曾任館長，天津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中心主任，研究館員，文化部優(yōu)秀專家，公共文化理論核心庫專家。出版長篇小說六部《逃出孤獨》《城市獵人》《紅色浪漫》等；中篇小說百余篇，代表作有《巴黎老佛爺?shù)辍贰吨覍嵉挠涗洝贰短焯螟B》《成熟》《演繹情感》《新聞眼》《我找你找了好久》等。短篇小說百余篇，代表作有《關(guān)于我爹和鳥》《人有幾張臉》《叫陣》等。作品多次被《小說選刊》《小說月報》《中篇小說選刊》等選載。編劇作品曾獲得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文化部“群星獎”銀獎、全國廣播劇“政府獎”銀獎、全國戲劇小品比賽銀獎，并于中央電視臺和天津電視臺播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