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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先生許孟雄: 對外傳播中國抗戰(zhàn)之聲的先驅
來源:文藝報 | 王建華 許多  2024年06月05日11:38

許孟雄

許孟雄(1903—1994)是我國著名的翻譯家和教育家。他1903年出生于福建福州的一個書香世家,1925年考入清華大學英語系,在五十多年的翻譯生涯中,許孟雄累計完成譯著近3000萬字。他是第一個將毛澤東著作《論持久戰(zhàn)》譯成英文的大學教授,也是率先將中國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經(jīng)典文學作品《暴風驟雨》和革命現(xiàn)實主義里程碑之作《子夜》對外翻譯成英語的譯者。

除了在翻譯領域取得豐碩成果外,許孟雄也是一位備受尊敬的教育家。他自畢業(yè)后開始執(zhí)教,教書育人有六十五年之久,桃李遍天下。中國人民大學外院教師郭曉惠曾上過許孟雄的英語語法課,她回憶說許孟雄的教法獨辟蹊徑,通俗易懂,教室里常常座無虛席。著名英語語音教育專家申葆青也是他的學生。許孟雄一生熱愛工作,每每收到求教者來信,有信必回,即使年過八旬,仍不疲于此,直到1994年8月1日,91歲的許孟雄去世。陳羽綸教授為了表達對許孟雄的追思,寫下挽聯(lián):“華夏一奇人秉性剛直錚錚鐵骨,授業(yè)解困惑探賾索隱巨筆如椽?!边@是對許孟雄一生貢獻的最好注解。

積極開展翻譯實踐:

外譯中國,服務國家

1925年9月,許孟雄進入清華大學英文系就讀,是清華大學的第一級學生。當時的中國正處于內(nèi)憂外患的黑暗時期,許孟雄懷抱著“教育興國”的理想,1929年從該系畢業(yè)后,赴東北大學任教。在東北期間,許孟雄飽含愛國熱忱,積極參加掩護抗戰(zhàn)工作,與同為清華學子的東北抗聯(lián)將領馮仲云聯(lián)系密切,這也為后續(xù)許孟雄可以快速翻譯以東北地區(qū)為創(chuàng)作背景的《暴風驟雨》奠定了基礎。

1937年,全民族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許孟雄正任教于重慶中央大學,當時“亡國論”“速勝論”等論調甚囂塵上,令心懷國家的他十分擔憂國家的危急存亡。1938年5月,毛澤東的《論持久戰(zhàn)》回答了中華民族存亡與勝負之問,讓許孟雄看到了曙光。聽到正在招募具有中西深厚文化功底的人才去翻譯毛澤東著作的消息時,他毅然辭去教授一職,主動請纓前往武漢加入對外宣傳組進行翻譯工作。該小組由周恩來直接領導,王炳南具體負責。為了讓廣大群眾認清當下局勢,向國內(nèi)外人士傳達毛澤東的戰(zhàn)略方針,周恩來指示對外宣傳小組要在最短時間內(nèi)完成《論持久戰(zhàn)》的英譯稿。該任務交給了當時滿懷愛國熱情、精通中英翻譯的許孟雄,他不負所托,一年里便翻譯了《論持久戰(zhàn)》等幾十篇毛澤東著作以及抗戰(zhàn)的通訊報道,多數(shù)英譯稿發(fā)表于美國的《亞洲月刊》?!墩摮志脩?zhàn)》的英文版在海外刊登后,得到國際社會積極響應,尤其在二戰(zhàn)期間,西方反法西斯盟國政要們通過許孟雄的譯述,首次認識毛澤東的軍事思想和戰(zhàn)略主張。周恩來曾對許孟雄說:“斯諾先生看了你翻譯的《論持久戰(zhàn)》,大加贊揚,說你翻譯得非常好?!眳⑴c翻譯的許孟雄也被稱為“把毛澤東著作譯成英文的第一人”。然而時也命也,1938年10月25日,日軍占領武漢,許孟雄被迫撤往重慶,兵荒馬亂中,《論持久戰(zhàn)》的翻譯手稿不幸遺失,未能印刷出版,最終在國際社會上廣為流傳的是愛潑斯坦等人參與的譯本。

在重慶期間,許孟雄一邊在中央大學教書,一邊關注時局的發(fā)展。由于許孟雄出色的專業(yè)技能和熱忱的愛國之心,1942年,當時負責外交事務的王寵惠登門拜訪,委托許孟雄整理翻譯日軍戰(zhàn)犯岡村寧次等人在南京犯下滔天罪行的材料。許孟雄夜以繼日、廢寢忘食,將日軍南京大屠殺中慘絕人寰的暴行譯成控訴書,提供給遠東國際軍事法庭。20世紀40年代后期,許孟雄曾任中國駐馬來亞吉隆坡總領事,被推薦為馬來亞華人工會第一任會長,與李光耀關系密切。新中國成立初期,李光耀來華時還曾親自拜訪過許孟雄。

許孟雄心懷“國之大者”,具有深厚的愛國情懷,抗戰(zhàn)時期一直投身抗日救亡活動的宣傳工作。新中國成立后,那時的歐美國家并不理解甚至批判中國的土地改革。為了讓世界能夠進一步了解中國國情,許孟雄的目光轉移到了土地改革上面。正值第三次土地改革,許孟雄便翻譯了《暴風驟雨》這部表現(xiàn)東北地區(qū)農(nóng)村土地改革的經(jīng)典作品,讓國際社會真正了解土地改革的正當性與必要性,在國際舞臺上塑造出中國新形象。

1954年5月,在北外任教職的許孟雄開始翻譯《暴風驟雨》。為了盡快消除國際社會對中國的誤解,許孟雄加快翻譯進度,白天給學生上課,晚上熬夜翻譯,節(jié)假日也不休息。短短4個多月,許孟雄便完成了這部經(jīng)典著作的翻譯稿。1955年,全譯本The Hurricane由外文出版社出版,在英語世界廣泛流傳。

《暴風驟雨》在國際上產(chǎn)生巨大反響后,外文出版社希望趁著這股東風,翻譯《子夜》這部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現(xiàn)實主義長篇小說。當時外文局找到一名外國人進行翻譯,但外國人看完《子夜》后表示小說篇幅較長,且小說中描繪的中國民族資產(chǎn)階級興衰,他需要一定時間了解其來龍去脈,得用時兩年才能完成譯本。我國正急需對外出版反映中國社會現(xiàn)實狀況的小說,外文局覺得兩年時間太久了,于是想到了許孟雄。許孟雄翻譯的《暴風驟雨》英譯本用詞準確地道、流暢自然,在國外發(fā)行廣泛,將《子夜》交給他自然十分放心。接到翻譯任務的許孟雄立即表示自己可以在一年內(nèi)完成,1956年,許孟雄動筆翻譯,他制定了近乎苛刻的時間表,加班加點,最終只用7個月便交了稿,比預期還提前了5個月。外文出版社非常驚訝,十分贊嘆許孟雄的敬業(yè)精神。

許孟雄優(yōu)異的漢譯英翻譯實踐受到國家有關部門的高度認可,一些重要的英譯外事文件都是請他審核的。1979年1月,外交部請許孟雄把關審定鄧小平出訪美國外事文件的最后定稿。20世紀80年代初,面對繁重的教學任務,許孟雄也沒有放棄翻譯工作,參與審閱修訂了多部詞典,先后編寫了《新四會英漢詞典》《英語難題研究一千則》等。1982年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英語難題研究一千則》是一部答疑類著作,搜集了學生寫作和英語教學中常見的語法問題,篩選出近千個典型病句,為英語學習者和教師答疑解惑,解決英語學習和教學過程中遇到的語法問題。每一則都是學生的真實疑問,就算放到今天,書里涉及的一些問題也是非常經(jīng)典的。這本書是年近八旬的許孟雄花費巨大心血編寫而成的,后獲得中國人民大學科研成果一等獎。

此外,許孟雄還在空余時間英譯大量的文章,相繼在《大學英語》上發(fā)表《播種友誼的人》《病殘青年學英語》《奇人王同億》等關注青年人英語學習的英譯文章。

確立許氏翻譯思想:

通欲達志,以譯友邦

作為一位杰出的愛國翻譯家、教育家,許孟雄有著深厚的中外文化素養(yǎng)和憂國憂民之心。他深刻認識到,隨著新中國的成立,在國際舞臺上傳遞正面積極的中國形象至關重要;而漢譯英是對外講好中國故事、助力中國文化傳播的關鍵環(huán)節(jié),是中外交流互通的橋梁。通過翻譯展現(xiàn)中國社會生活的文學作品,不僅能讓世界人民了解社會主義中國,也能進一步促進中外友好交流合作。

早在《禮記·王制》便曾記載:“五方之民,言語不通,嗜欲不同。達其志,通其欲,東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譯?!睘榱私鉀Q四夷言語不通、嗜欲不同的問題,周朝在各地設置翻譯官處理接待四方來客,翻譯需達乎四方之心志,通乎其情之所應,來消除各地的溝通隔閡。許孟雄發(fā)現(xiàn),近代以來,中國人開始睜眼看世界,大多數(shù)翻譯家更側重于英譯漢,翻譯了許多西方科技著作和文學作品以開啟民智,而中國文學外譯作品較少。20世紀30年代,許孟雄主動請纓翻譯毛澤東的《論持久戰(zhàn)》,譯文向世界人民展示了中國抗日戰(zhàn)爭的真實情況,許孟雄也希望通過翻譯此書向世界表達中國人民堅持抗戰(zhàn)的決心,以及向國際社會昭示中國終將取得勝利的光明未來。他從翻譯毛澤東等著作中深刻認識到“通欲達志”的重要性——只有世界了解中國,才能結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此后,許孟雄便投身于漢譯英翻譯事業(yè),一生譯作大多如此。新中國成立后,許孟雄接連翻譯《暴風驟雨》《子夜》這兩部現(xiàn)代文學作品。前者是以土地改革為背景的長篇小說,許譯本向世界傳達了我黨進行土改運動的正確性;后者則向國外讀者講述民族資產(chǎn)階級救亡圖存最終失敗的慘痛經(jīng)歷,向世界表明只有共產(chǎn)黨才能救中國。當時的美國將中國視為敵對國進行封鎖,普通民眾很難了解到中國社會的實際情況,因此許孟雄通過增添筆墨顯化原文核心信息、減少詞匯密度以便國外讀者更好理解的翻譯方法,突破了中西文化壁壘,讓世界普通民眾了解中國革命和中國人民?!侗╋L驟雨》和《子夜》的英譯本是許孟雄翻譯思想走向成熟、具有代表性的翻譯實踐。

獨創(chuàng)英語教學法:

析理透辟,活學活用

許孟雄不僅在翻譯方面擁有代表性的譯著,在英語語法教學上也有著自己獨特的方法。

許孟雄在人大外語系青年教師進修班講授英語語法期間,他察覺到課上學生們的普遍問題:他們在語法學習中常常死記硬背語法規(guī)則,口語表達上更習慣于用正式的英語動詞而非口語化的英語短語動詞,導致英語寫作或對話里中式英語現(xiàn)象頗多。針對這些難題,許孟雄以介詞和副詞為抓手,強調語法教學要向學生解釋清楚語法形成的底層邏輯,這樣才能掌握地道的英語表達。例如,許孟雄在1983年第1期《大學英語》發(fā)表的Are English Preposition Not Explainable? 中提到,英語語言構成的主要特點是介詞,而當學生對頻繁出現(xiàn)的介詞的用法產(chǎn)生疑惑時,只會被告知需要牢牢記住固定搭配。許孟雄批判了這種教學方式,他表示漢語是一種動詞性文字,而英語是一種介詞性文字,如果不講介詞用法,學生寫作或翻譯時很容易將漢語思維帶進來,變成中式英語。只有老師將英語介詞的詞根含義和延伸意義講清楚理明白,學生才有可能有地道的英文表達。

在短語動詞方面,許孟雄在A Battle of Wits-How to Teach Multidifficulty,English Phrasal Verbs中寫到短語動詞的三大難題:一是要理解跟在動詞后介詞的意思,二是短語動詞可以通過在動詞和介詞之間加一個副詞來進一步發(fā)展和豐富其含義,三是存在只保留介詞的介詞短語現(xiàn)象。為了解決這三大難題,他提出,英語老師在課堂上講授短語動詞時,不要簡單停留在“只記憶語法規(guī)則,只背誦短語動詞”的機械教學上,而要先分析解釋副詞或者介詞的基本含義,再根據(jù)上下文講解構成短語動詞的復合意義。他認為中西表達的差異表現(xiàn)在中英相同含義的情況下,英文中句子大多以“be+介詞短語”的形式表達,而漢語句子常用動詞表達。如果一名中國學習者每次表述或寫作的英語句子都是動詞表達形式,而沒有短語動詞形式,表明他還在中式英語中打轉,沒有真正理解英語的內(nèi)在思維方式和表達習慣。

除了英語教師要向學生解釋英語語法形成的內(nèi)在邏輯,許孟雄還提到學生對語法規(guī)則也要活學活用,這樣才能深刻了解英語文化背后的“活思維”。許孟雄回憶,一次與一群學生一起觀看北大與北外學生的比賽節(jié)目時,就如何填補“Will you please look __ the children while I am __ ?”這句話中的空缺詞這一問題,學生們討論熱烈。有學生認為這句話應該依次填寫“l(fā)ook after”“I’m out”,表示“請你在外出時照看一下孩子”;也有同學覺得用“l(fā)ook for”“I’m away”才是對的。大家對此見解不一,許孟雄向學生們解釋空格處的詞匯都有其本身含義,跟在“l(fā)ook”后面的“after”表達眼睛看到的方向,而“for”意思是為了某種目的,這兩種表述都沒有問題,但“l(fā)ook after”組合起來是有“照顧、照看”的復合意義,更適用這句話的使用情況。而關于“I’m out”“I’m away”,亦是如此。它們在語法上都沒有錯,但是在具體語境中,“out”表達出去一會兒就回來,暗示去的地方不遠;而“away”則表達出去會停留一段時間,暗示去一個相對遠的地方。根據(jù)上下文語義,用“out”更為貼切。

從以上例子不難看出,許孟雄可謂英語語法教學界的奇才,他獨辟蹊徑的教學方法讓人眼前一亮。著名翻譯家張培基先生稱贊許孟雄把英語語法教活了,針對介詞、冠詞、慣用語等各種語法難點總能作深入淺出、立竿見影的解答。郭曉惠追溯往日,回憶許孟雄當時課上操著一股鼻音很重的福建普通話講授語法,雖已年近八旬,但仍精力充沛,令人印象深刻。那時新穎易懂的英語語法課堂吸引了許多外系的慕名者,甚至包括五六十歲的教授。隨著旁聽的學生越來越多,教室里常常座無虛席,遲到的學生們只能站在一旁聆聽他的教學。

投身辭書編纂工作:

精編細纂,春播秋實

在繁重的教學和翻譯工作之余,許孟雄還參與了許多辭書編纂工作。那時中國人民正全力以赴進行“四個現(xiàn)代化”的建設,希望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迎頭趕上西方先進國家,因此出現(xiàn)了學習西學知識的社會熱潮,對雙語辭書的需求日益增加。然而,許多年輕人都覺得詞典編纂是個折磨人的工作,枯燥又繁重,經(jīng)濟回報也很低。但在許孟雄看來,辭書編纂是翻譯事業(yè)的重要一環(huán),不僅有益于國人學習外語,也能為中國的現(xiàn)代化建設作出貢獻。他深感社會責任之重大,于是毅然扛起編纂辭書的重任,搜集大量相關文獻,整日埋首其中。

許孟雄擔任《英漢對照世界名人名言辭典》主編時,付出了大量時間收集相關文獻,從中采擷了世界各地的經(jīng)典名言。書中經(jīng)典語錄出自600余位中外杰出人物,內(nèi)容鮮明、規(guī)范有序,涉及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各個領域。許孟雄偏好采用莎士比亞、馬克·吐溫等名人語錄,收錄其名句各達30余則。他不僅在內(nèi)容方面精心編譯,也認真考慮了該書的名言分類,經(jīng)過與國內(nèi)外專家大量探討后,創(chuàng)造性采用了名言含義與核心詞相結合的方法,以便提供給讀者更直觀便捷的查閱體驗。許孟雄還曾編寫《新四會英漢詞典》,參與審訂《簡明英漢詞典》,參加巨型工具書《韋氏三版英語大詞典》的審閱與修改。其中,《韋氏三版》擺脫了規(guī)定性編纂方法的約束,以描述活的語言為核心,如實記錄生活用詞的情況,是當時全世界規(guī)模最大、最全面的英語詞典?!稘h英大辭典》是許孟雄與楊憲益、陳羽綸、王岷源、錢偉長、翁史烈等學者共同商議,爭相建言獻策,歷經(jīng)多年修改而成,涉及人文和理工等多個學科領域的大型漢英詞典。

在辭書編纂與修訂中,許孟雄“求詞典之真義”,對不易辨別的同義詞追根溯源、精編細纂,仔細打磨用詞。他所編著的辭書為人們學習外語和外國文化提供了有力的工具,為后續(xù)編譯界的詞典編寫工作留下寶貴經(jīng)驗。而許孟雄甘于奉獻的高尚品格和精益求精的敬業(yè)情操,也為后世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

擔當英語名刊顧問:

供稿無數(shù),質量上乘

《大學英語》是20世紀80年代專為大學生和英語自學者設計的刊物,許孟雄了解到許多大學生會通過閱讀期刊來提高英語水平,于是他便向其投稿供學生學習。據(jù)統(tǒng)計,許孟雄在《大學英語》上一共分享文章15篇,其中有9篇涉及漢英對照和漢英譯講,另外6篇是講解英語語法和英文寫作。他特別關注青年大學生的英語學習與教育問題,在這方面翻譯了很多身殘志堅人士學習英語的勵志故事并鼓勵青年爭當新時代大學生。此外,他的譯文也涉及淡泊名利、勤儉節(jié)約的話題,這使得他不僅僅在英語教育方面貢獻頗豐,還對社會道德品質有獨到看法,為讀者提供了更為全面和豐富的學術體驗。

許孟雄十分重視青年學英語這件事,他曾在文中批評有些青年大學生去美國大學或英國大學只是花錢和享樂,沒有繼續(xù)深造的意愿。許孟雄在1989年翻譯了《病殘青年學英語》,講述了全身癱瘓的張莉女士學習英語的勵志故事。張莉長期躺在病榻,沒有機會參加面授英語的學習,北京電視臺的“中學生”英語節(jié)目給她帶來了曙光,自此,張莉便按時按點聽課,即使發(fā)著高燒,腦袋昏昏沉沉也沒有停止聽課,她雖然沒有真正進入英語課堂,但確是一位熱愛學習、刻苦努力的好學生。這深深打動了許孟雄,他便將她的故事譯成英文,希望青年學生能夠珍惜當下時光,用心學好英語。

還有一篇節(jié)錄自《人民日報》上的翻譯文章,講述了魚新平的故事。魚新平轉業(yè)后去做外國旅游團接待,作為一個新手,他深知英語對工作的重要性。他除了吃飯和工作外,剩余的時間都用來學習旅游業(yè)相關英語,隨身攜帶筆記本和英語小冊子抽空就看,很快他便能和外國友人自由交流。在接待外國游客的過程中,他細致的服務和誠懇的態(tài)度深得游客贊賞,甚至有位老太太堅持要認他做兒子,他婉言謝絕。魚新平曾提到作為一名國際旅游業(yè)工作者,一言一行代表著祖國的尊嚴和人民的形象,而他也確實以這樣敬業(yè)的工作態(tài)度和拼命的精神,接待著來自不同國家的游客。

在淡泊名利和儉樸節(jié)約的話題上,《大學英語》1988年第1期發(fā)表了許孟雄翻譯的《趙樹理和金錢》,提到作家趙樹理對金錢的處理方式。趙樹理看淡個人利益,部分小說出版稿酬他分文不取,直接作為黨費上交。他生活儉樸,有一次參加會議竟因為穿著不體面而被保安拒之門外。然而,不亂花一分錢的他對集體或親友的需要卻毫不吝嗇,總是主動承擔親友的部分家庭負擔。因許孟雄的翻譯介紹,作家趙樹理的淡泊、節(jié)儉品質為人所贊賞。

許孟雄在《中國翻譯》發(fā)表的3篇探討英語語法以及句子漢譯的文章,詳細列舉了各種情景和例證供英語自學者學習。其中在1984年的第4期和第5期發(fā)表了《探討英語特殊肯定句與否定句的漢譯》及其續(xù)篇,提到由于英漢不同的表達方式,有時在翻譯過程中,像肯定句的英文要表達成漢語的否定句。比如“This problem is above me”,“above”原義為“在上”,而許孟雄則引申該含義,根據(jù)上下文將其譯為“這個問題我不懂”。此外許孟雄在1983年第9期的《中國翻譯》上發(fā)表的《英語介詞在漢譯英中的作用》,舉例“The British delegation is on a visit in Shanghai”,譯為“英國代表團在上海進行訪問”,這里引申“on”的原義表“繼續(xù)”之意,說明英語介詞有時可以譯為漢語動詞。

許孟雄以其豐富的學識和深刻的見解為英語自學者供稿無數(shù),他的文章不僅增進人們對英語語法的掌握,也豐富了人們對社會道德品質的認識。

許孟雄是一位學貫中西、求真務實的翻譯家和教育家?;仡櫾S孟雄的翻譯實踐,主要圍繞著“對外傳播中國聲音、獲取國際社會支持”這一主題展開,這也與他自身深厚的中西文化素養(yǎng)和濃濃的愛國情懷有關。許孟雄的翻譯實踐表明,無論是在他翻譯實踐前期,向世界宣傳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以獲得世界反法西斯聯(lián)盟的支持,爭取中國的光明未來,還是在翻譯后期努力讓國際社會了解到中國社會的實際情況,突破冷戰(zhàn)下的文化壁壘,搭建中國走向世界的橋梁,“心系國家、以譯友邦”的理念貫穿了他的一生。心懷“國之大者”不僅體現(xiàn)在他的翻譯實踐上,也體現(xiàn)在他的教育事業(yè)上,除了在課堂上講授語法,在課堂外也不忘編纂辭典方便大家學習。他甘于奉獻,兢兢業(yè)業(yè),用心打磨選詞,其精益求精的敬業(yè)態(tài)度也被后世稱頌。許孟雄始終心懷祖國的未來,從不計較個人得失,秉持為國為民的價值取向,是名副其實的大先生。

(王建華系中國人民大學/華僑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許多系中國人民大學外國語學院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