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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關于散文的美學——《中國散文美學綜論》感言
來源:作家出版社 | 金道行  2024年09月17日21:35

陳勝樂著《中國散文美學綜論》于2024年6月由作家出版社隆重推出。這是中國散文理論的集大成者,更是將散文提升到美學層面研究的可喜收獲。長期以來,相較于詩歌、小說、戲?。ò娪?、電視)理論,散文理論都是最薄弱的;《中國散文美學綜論》(下稱《綜論》)高屋建瓴,不啻為散文理論的重大學術成果,具有開拓性的價值和意義。

《綜論》不僅理論性強,而且難能可貴還是“在場”研究。本書不是學院派的高頭講章,絕無空泛說教和隔靴搔癢之感。著者是以散文家的“自家”身份,站在“場內”娓娓道來,引人入勝地使我迫不及待一口氣讀完。

著者陳勝樂是我四十五年前的高足,我欣欣然向他祝賀,也戚戚然感后生之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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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論》共分“總論”“史論”“本輪”“策論”等八部分,各部分內容各有側重,而又難免多有重合。這說明全書并不是事先依提綱按部就班的寫作,而是事后將專攻和發(fā)表的論文統(tǒng)籌為一本學術專著。然而,即便如此,全書以“史”為經,以“理”為緯,宏觀把握,微觀立論,使散文發(fā)展脈絡清晰,美學分析重點突出,呈現(xiàn)自足的理論體系,從而彰顯出“綜”的特點。

我國文學自古重“詩”?!对娊洝愤€被立為“五經”(六經)之首,以至楚辭、唐詩、宋詞、元曲,直至“五四”以后的新詩。而“文”開初是“與哲學、史學融在一起的‘混沌未分’”,所謂文史哲不分家,這就使“文”在很長時期還不是獨立的文學。

《綜論》就這樣清晰地認定中國散文“發(fā)軔”于《尚書》,然后以先秦散文為“史上第一個散文繁榮的高峰”;唐宋散文開始 “與經史分離”,而成為“第二次繁榮時期”。到“五四運動散文小品的成功,幾乎在小說戲曲和詩歌之上”(魯迅),因而“使我國散文出現(xiàn)了史上又一個光輝燦爛的高峰”。如此總結中國散文的發(fā)展脈絡,為他的立論打下了基礎。

于是,《綜論》便恰到好處地對中國散文“由合到分,合到再分,再分再合的復雜過程”做出了結論。先秦文史哲不分家——合,魏晉“文”(抒情文)“筆”之分,唐宋古文運動又合,再到明清“八股文”主導,有了“前七子”“后七子”及小品文之分;“五四”后,散文空前繁榮,更分化出了雜文、小品文、隨筆、報告文學、散文詩等等。這是非常準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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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論》將“散文審美”作為“本體論”論述,乃是全書的核心。所謂“本體”,本書認為是“人所能超越的‘剎那間’的永恒,和感覺上的‘超然所悟’”。這實質上揭示的是審美的“超功利性”。于是,又把“人”和“抒寫自我”看做散文美學的“主體”,其“合目的性”是在求自我的自由。

可是,中國先秦以降的散文面臨的卻一直拖著“載道”的“辮子”,包括當代散文(文學)的“根本任務論”“三突出論”“題材決定論”和“光明的尾巴”的“楊朔模式”等等,這就陷入了功利與審美的糾結之中。

由“文以載道”,還有“托物言志”及其“形散神聚”“形神兼?zhèn)洹焙汀靶紊⑸癫簧ⅰ钡鹊?,其“道”和“神”無不是內容的教化功能,即功利性,這與散文的審美功能天然掣肘。因此,如何讓散文作者自我“超然”,從而獲得審美的快樂與自由,這就成了散文創(chuàng)作和理論探討的重心,也是《綜論》反復涉及的“散文美學”論述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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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論》明確提出,散文“是主情的藝術,控制它的原則是美學的‘快樂原則’”,從而專章論述了“散文的情感審美”,并將“情”看做散文美學的“源頭”與“根本”。

本書稱道的涂懷章《散文創(chuàng)作技巧論》甚至主張散文應當“寫出作者感情的狂瀾或潛流”,即“動人情處密度要大”。同樣在涂懷章論《碧野的創(chuàng)作道路》一書中總結碧野的精美散文也是說“起于情”,包括直抒胸臆、寓情于景、寓情于理等等。總之,散文無不以情取勝。

但散文需要怎樣的“情”呢?蘇珊·朗格把情感劃分為“現(xiàn)實情感”和“審美情感”兩類(《情感與形式》)。現(xiàn)實情感即自然情感,雖然真摯強烈,但它粗放,刺激人,它受到利害關系的支配。審美情感則純潔,不帶現(xiàn)實利害的考慮,因而使人產生精神的愉悅,讓人欣賞和享受。顯然,散文是運用審美情感,所以它美。朱自清“這幾天心里頗不寧靜”,但他并沒有宣泄心情的煩躁,而是敘寫去荷塘“一個人背著手踱著”,在荷塘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覺是個自由的人”了(《荷塘月色》)。這不就成了沒有利害支配的審美享受嗎?

列夫·托爾斯泰認為,由現(xiàn)實情感轉化為審美情感的條件是“再度體驗”,例如“一個遇見狼而受過驚嚇的男孩子把遇狼的事敘述出來”,就是“再度體驗”(《藝術論》)。這也是美學家布洛說的“心理距離”。于是,難怪回憶性散文多矣,原來是審美情感的“再度體驗”和“心理距離”使然。張中行以80高齡接連寫出《負暄瑣話》《負暄續(xù)話》《負暄三話》和《月旦集》《流年碎影》等,在90年代掀起一股“老旋風”,連京城的書攤都知道張中行的書好賣,正是在其“陳年往事”,老派文風,咀嚼有味。其轟動原來是審美效應。

詩歌也是審美情感,詩與散文有什么不同?余光中用一連串比喻說明:“散文乃走路,詩乃跳舞;散文乃喝水,詩乃飲酒;散文乃說話,詩乃唱歌;散文乃對話,詩乃獨白;散文乃國語,詩乃方言;散文乃門,詩乃窗”?!吧⑽乃坪跣杏谌碎g,詩似乎行于人神之間”。“散文像是妻子”,“詩像是情人”(《繆斯的左右手》)。灑向詩文皆是情,審美方式卻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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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是什么”?或中國散文是什么?《綜論》亦認識透徹矣。如“散文其實就是文學的‘胚胎和母體’,它是文學發(fā)展初級階段的產物,歷代為‘居廟堂之高’的文學‘墊底’……但卻無名無分”,以致終究“說不清”?!吧⑽挠巫哂谖膶W與非文學邊緣,歷來被忽視,被小視”,“向前走,是工具”(遵命文學);“向后退,成‘戲子’,吟風弄月而已”。

我于1990年作為訪問學者,3月19日聽過劉錫慶先生“當代散文:發(fā)展軌跡、分‘體’考察和作家特色”的演講,至今詳細筆記尚在。其中,劉先生給散文的定義是:“采用第一人稱手法,以直言自由的筆墨,主要用來表明個性,抒發(fā)感情,描述心態(tài)的藝術短文。”他強調散文的審美特征需要嚴格規(guī)范,即“這種文體是心靈的曝光,人格的袒露”,“篇篇有‘我’”,是寫“我”的文學。

這就涉及散文的“真實性”問題。《綜論》卻發(fā)出“能把散文都當真嗎”的懷疑,認為:“散文創(chuàng)作,虛構是必要的”,“虛構只是一種手段”,“而且唯有虛構,才能更充分地呈現(xiàn)‘真’”?!胺翘摌嫙o以達其功”。

這與劉先生就不一樣了。從散文的審美本質來說,真實不是散文的生命嗎?余光中不是說“散文是文學的測謊器”嗎?即如《岳陽樓記》,范仲淹寫“記”時在河南鄧州,并沒有到岳陽樓。那么他是“虛構”嗎?不!一是他明說“前人之述備矣”,二是他有滕子京送來《洞庭晚秋圖》的根據。他絕不是虛構,他寫的是心中的真實。虛構是小說創(chuàng)造典型的審美特質,如果散文虛構,豈非抹煞了與小說的區(qū)別?

《綜論》還與劉錫慶先生都對“楊朔模式”做了評判。但《綜論》只是揭示“楊朔模式”形成“套路”的問題;劉先生卻認為“楊朔散文的致命弱點是不敢敞開心靈的心聲”,“他不敢寫自我”,“楊朔是人格的自我隱匿”。例如《雪浪花》就是虛構的,其“老泰山”更是塑造的典型,故發(fā)表后的第一篇評論竟然是曹禺的《<雪浪花>是一篇好小說》。

如果散文虛構,豈不更“不是東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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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論》專章論及了“文化散文”和“哲理散文”。認為所謂“文化散文”,是“專指取宏觀文化視角,具有明確文化意義的作品”,比如寫婚喪嫁娶、吃穿住行和“文化的反思和自省”等。例如梁實秋的《雅舍小品》和賈平凹的《商州初綠》《商州又綠》就很典型。

然而,梁實秋的《雅舍小品》系列最主要是“得益于他對人性百態(tài)的洞察”,及趣味橫生的成就和影響(陳漱渝序:《我觀梁實秋散文》),因而我以為歸于“閑適散文”或“小品文”更恰當。而賈平凹的《商州》二作(還有“三綠”),固然涉及地方人文史事,但“文化”味并不濃。特別是把賈平凹與梁實秋“對照起來讀”,梁的《下棋》與賈的《弈人》,一幽默,一諷刺,重心和品格也不一樣。

我認為,以余秋雨的《文化苦旅》為代表,寫“一個有悟性的文人”對“封存已久的文化內涵”發(fā)掘的系列散文,才是地道的“文化散文”;事實上它們也是以“文化散文”而轟動一時。

遺憾的是,余秋雨的作品越來越多,卻越來越遭讀者倒胃。這不是“文化散文”的問題,而是余秋雨越來越在字里行間耍小聰明,而弄巧反拙。以致以反盜版為名,飄飄然“自我飄揚”(《山居筆記》居然奇跡般把序言寫到41頁,并有小標題),還得意忘形“飄揚”到家人身上(如《霜冷長河》后記)。散文是寫自我的,余秋雨不慎暴露了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的面目。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楊朔是自我隱匿,乃時代局限;余秋雨是自我暴露,乃人格虛偽。

《綜論》認為,“‘思索’是九十年代的主旋律”,故“哲理散文”應運而生,這是符合實情的。當時很多名家就寫“哲理散文”,如王蒙、劉心武、馮驥才、蔣子龍等。百花文藝出版社《散文》雜志還編選了一集《思辨散文選》,其中《敲門》(趙麗宏)、《挪樹》(熊開炯)、《倒開江》(王文杰)等,《綜論》分析“情與理交織”,就是哲理味。

九十年代最有代表性的當數周國平的“哲理散文”。周國平是哲學家,卻致力于哲學的“文學化”,陸續(xù)寫出《人與永恒》、《守望的距離》、《各自朝圣的路》、《歲月與性情——我的心靈自傳》等。特別是《妞妞——一個父親的札記》,是在他的一歲半女兒死后一年寫的(再度體驗)。這“搖籃旁兼墓畔的思考”,不愧是“哲學家自己靈魂的歌唱”,因而產生了極大反響。周國平有許多格言,編成《周國平小語》《人生哲思語編》等,以致“大學里曾經流傳一句話:‘男生不可不讀王小波,女生不可不讀周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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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小品——雜文——散文,其實是一體。正如《綜論》所說,散文是“胚胎”“母體”,或說“大體”“總體”,其他為“分體”,大同小異而已。

《綜論》認為,“十六世紀法國米歇爾·蒙田寫《隨筆集》創(chuàng)Essays之體,繼之十七世紀英國弗蘭西斯·培根致力于一種表現(xiàn)自己的美的散文,這種瀟灑閑適寫意的談話體,‘五四’被譯介到中國”,就促進了我國現(xiàn)代散文的形成。這個思路是很清晰的。

蒙田是貴族,博學多思,他把自己的作品就叫《隨筆集》。我國譯林出版社于1996年翻譯出版了三卷本《蒙田隨筆全集》,共103萬字。全書按章編排,實際就是107篇,如《論憂傷》《論撒謊》《論想象力》《論學究氣》《情感驅使我們追求未來》《幸福要等死后方能定論》等。作品對日常生活、傳統(tǒng)習俗、人生哲理無所不談,又旁征博引,尤對作者自己進行坦率描寫和剖析。娓娓道來,不加雕飾,富有情趣。蒙田開隨筆之先河,對世界產生了很大影響。

商務印書館從1958年到1988年共八次出版了《培根論說文集》,也是哲理性隨筆,如《論真理》《論死亡》《論結婚與獨身》《論榮華與名譽》等。其《論友誼》之“缺乏真正的朋友乃是最純粹最可憐的孤獨”,“除了一個真心的朋友之外沒有一樣藥劑是可以通心的”,和《論學問》中“讀史使人明智,詩歌使人聰慧,數學使人精細,博物使人深沉,倫理之學使人莊重,邏輯與修辭使人善辯”,“學問變化氣質”等,已是我國學人早已傳誦的格言。

王力是我國語言學泰斗,但他還以“王了一”的名字(“了一”拼音即“力”,且“力”是兩筆,“了一”也是兩劃。兩個名字都是6劃,何等的語言情趣!)寫小品文,在抗戰(zhàn)后方報紙上連載,影響很大,后搜集出版為《龍蟲并雕齋瑣語》。如《書呆子》《老媽子》《戰(zhàn)時的物價》《失眠》《小氣》等,有回憶,有掉書袋,有“直言和隱諷”,或“發(fā)牢騷”,總之是“血淚寫成的軟性文章”(作者《代序》)。

由此可知,“隨筆”乃思想知識的雜談,筆法自由,學識性強,篇幅可長可短,即“隨”?!靶∑肺摹备咏缿B(tài)人情,更活潑自由。魯迅說:“講小道理,或沒道理,而又不是長篇的,才可謂之小品”(《雜談小品文》)。

雜文針砭時弊,是投槍和匕首,有強烈的時代感,似乎不離“功利性”。但它持“個人”立場,個性十足,不避自我。魯迅曾變換70多個筆名,讀者還能辨認是他的雜文。雜文加之形象生動,活潑風趣,足為審美享受,故是文學。魯迅雜文是極致,也是中國散文發(fā)展的高峰。

劉錫慶先生說,隨筆是軟性雜文,雜文是硬性隨筆。雜文是文學的牙齒,散文是文學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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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勝樂在三十年前就有《散文研究與思考》出版,又有《今夜星辰》散文集問世,我當時都讀了,深感他一手寫散文,一手寫理論,也是“繆斯的兩只手”。現(xiàn)在,《中國散文美學綜論》更是直面世紀之交的散文困境,在“陣痛和反思”中回答“創(chuàng)作中亟待解決的問題”,先“現(xiàn)實”之憂而憂,后“現(xiàn)實”之樂而樂。極強的現(xiàn)實感,當是《綜論》的出發(fā)點,也是落腳點。

《綜論》對新時期散文冷落的原因做了客觀分析。一是散文“母體”孕育了“新品種”,如小說、戲劇、雜文、報告文學、傳記、特寫等,乃是哲學和傳統(tǒng)文化的必然;二是“楊朔模式”等散文“套路”的“墮落”;三也有散文陣地、隊伍的“寂寞”。當然,更有網絡的沖擊和傳統(tǒng)媒體的文化轉型,價值取向的“世俗化”,《綜論》將此看做“標志性事件”。

面對散文“從中興走向末路”的“窘境”,有人發(fā)出了“散文解體”的哀嘆。勝樂痛斥了這是“缺乏責任感的逃避”,而深信“文變染乎世情,興廢由乎時序”(《文心雕龍》),并積極找出散文的“出路”與“對策”。主要是:堅定對“人”的關懷,堅守“雅”的美學品格,堅持“創(chuàng)新”。

符號說:“小說作者是演員,其真實面目藏在背后;散文作者如主持人,是在臺前,常常要袒露本色的”(《我的散文寫作體驗》)。讀楊絳散文,不論是《隱身衣》,《干校六記》,還是《我們仨》《走到人生邊上》,都如見一位“真而樸,淡而醇”,“豁達、淡雅,真如潔玉一方”(符號《我的散文觀》)的女先生坐在我們面前。李華章散文,有君子之風。讀他講“人生四季”,憶“夢里的溆水”,懷“徐遲印象”,敘三峽風光,如清風徐來,“既見君子,云胡不喜”!楊絳與李華章,文如其人,人如其文,他們本身就是“散文”。

又如甘茂華,我30年前讀他寫“母親的愛”“全都刻在那塊‘在生碑’上了”,讓我戰(zhàn)栗,《在生碑》也刻在我心上30年。還有他的《人生就是破折號》,寫“生于某年——卒于某年”,破折號就成了“人生的全部內容,就是你生命的一道刻痕”。這樣的散文也怎不“刻”在我的心上!又如溫新階,我于1992年讀他的第一本散文集《小雨中的回憶》第一篇《五姨媽》的第一句:“晚霞在天邊燃燒,燃燒著一首陶淵明的田園詩?!闭媸恰耙痪漤斠蝗f句”,讓我“美”了30年……

素有“散文美”之說。《陋室銘》80 字,《愛蓮說》百字許,美在以小見大。現(xiàn)代散文的常態(tài)是千字文,紙短情長,見靈魂的通透,大千世界的幽微。

我想,散文固然要“創(chuàng)新”,如《綜論》提到的“新散文”,“四不像”,唐小林批評的“大散文”,都不過是舍“本”逐末。千“新”萬“新”,離不開散文的“樣子”,不能丟它的“本色”。

散文是人人能寫的文體,但學者大家也難工。散文是最大眾化的文體,故網絡發(fā)達以后,“微刊”如雨后春筍,而“微刊”上最多的就是散文。散文如小草,“野火燒不盡”。

捧讀《綜論》,激動不已。故汩汩滔滔,一吐為快。舉賢不避親,論學不護短,哪怕說錯就歡迎“雅正”。這也是“袒露自我”,散文“品格”。

陳勝樂說:“看來散文對‘美’是最敏感的,它創(chuàng)造了美,同時美也創(chuàng)造了散文”;“散文的發(fā)展豐富了美學類別,同時美學又極大促進了散文的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我也可以說,《綜論》是他三十余年散文創(chuàng)作的經驗總結,也是他多部散文理論的百煉成鋼。中國散文的發(fā)展和現(xiàn)實,更是促使和豐富了勝樂“散文美學”的研究,而他的《中國散文美學綜論》也必將促進中國散文的繁榮與發(fā)展。

散文是人類的精神之花,迎接春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