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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今年諾貝爾文學獎為什么是韓江,而不是村上春樹
來源:上觀新聞 | 施晨露  2024年10月17日08:55

“讀趙松的小說,心情常常很復雜?!敝袊鲄f(xié)副主席、評論家李敬澤說。

青年時代從撫順來到上海,趙松見證了“魔都”的發(fā)展腳步,他用自己的方式將二十世紀九十年代迄今社會生活的變化對人心的影響和改造,融入小說。從成名作《撫順故事集》到代表作《積木書》,再到全新小說集《你們去荒野》,還原著城市中不同命運狀態(tài)的人,如何在彼此的生活中“精疲力盡”卻又滿懷希望的過程,作品曾獲首屆“短篇小說雙年獎”、“單向街書店文學獎——年度作品獎”,先后登上“收獲文學排行榜”2021年短篇小說榜和2022年中篇小說榜。

由中信·大方推出的《你們去荒野》是一部與“荒野、機器人、城市中的陌生人”相關的故事集。新書分享會上,趙松、李敬澤與作家李宏偉、王蘇辛,評論家賀嘉鈺展開對話,同為東北出身的作家班宇線上加入。

城市就像容納多元氣息的建筑體,大城市更是如此?!赌銈內セ囊啊分械娜宋锒嗵幱谄顟B(tài),事來則應,事去便休。小說卻又總在微妙之處祭出一顆生活的“核彈”,擴大了人可能的生存和倫理選擇。在這些故事中,有半夢半醒的“登月”場景、海洋館的旅途,清楚看見與相熟之人距離的那刻,人和機器人穿透意識形態(tài)界限的高維對話……

談及閱讀感受,李敬澤感慨,趙松的小說“最終袒露出來的是讓我們不安穩(wěn)的東西。這個不安穩(wěn)是存在意義上的不安穩(wěn),何以確認自己的存在?”在當下時代,人們高度尋求符號性和表面性的確定感,在李敬澤看來,“這種希望以某種方式把自己確定下來的焦慮,另一面可能就是趙松的作品所袒露的‘荒野’?!?/p>

對“荒野”,趙松如此解釋,“荒野是人與人之間存在的無法建立的真實關系,我們只能用一種虛構的關系維系脆弱的現實狀態(tài)”。在收錄《你們去荒野》的小說《幸存者》中,趙松寫道:“這么些年過去了,我忽然發(fā)現,自己其實就像個夢游人,一直在懸崖邊上散步,卻不自知?!?/p>

“讀趙松小說時忽然理解了一個問題,就是村上春樹這個‘倒霉蛋’為什么永遠得不了諾貝爾獎”,李敬澤說,對文學而言,可能無法用具體量化的標準來對作者的創(chuàng)作做衡量,比如“這位作家的水準是八千四百米,另一個作家的水準是七千二百米”,就今年諾獎得主韓江的作品而言,是可以議程化的,而村上春樹無法議程化,“我們可能很難想象諾貝爾獎評委會如何為村上春樹寫授獎詞?!崩罹礉蓮娬{,他并不反對“議程化”,“小說家面對人類生活重要議題的回應和闡釋,非常重要。所以,那些很好回答的議題都是在考試中名列榜首的。但也有不想參加考試,或在考試中永遠無法名列榜首的,類似村上春樹?!彼谮w松的小說里聞到了村上春樹的氣息,“就是在考試中會墊底的氣息”,與其說讀者“在趙松的小說里關注發(fā)生了什么故事,不如說看到的是一個人如何來到世界的盡頭,如何來到他的仙境”。

李宏偉提到,這部作品為他近年關注的話題“當代小說如何處理戲劇性”帶來了啟迪。比如在《我的眼睛如何融化》中,兩位主人公對“在出差途中是否繼續(xù)開到漠河去”討論決定,趙松用延宕的方式處理戲劇性,“這種延宕反而讓戲劇性多了更大的空間”。

班宇說,作品中的人物大部分沒有具體姓名,而是使用你、我、他這樣的人稱代詞,“趙松筆下的這些人物好像都在反對自己的命運,從而把自己變成一種代號,由此獲得的不是普遍性,而是另外一種故事性。”

賀嘉鈺在出差的飛機上讀了《你們去荒野》,“里面的每一篇作品好像都是直接運行在平流層。我沒有感覺到起飛,也沒有感覺到降落,就是持續(xù)地運行在平流層中,但也沒有讓我覺得缺少顛簸??罩械念嶔ず完懙厣系念嶔な遣灰粯拥?,陸地上的顛簸不會讓人有過多驚恐,但空中的顛簸會直接讓我們想到和生死有關的問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