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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邊疆對自身的闡明——讀孤島散文集《新疆時光》
來源:文藝報 | 王 族  2024年10月21日22:19

到過新疆的人,他心里會裝著一個他看見的新疆;沒有到過新疆的人,他心里則裝著想象中的新疆。新疆就是這樣一個無論你是否到達,都會以外在景象吸引你,或者以深厚邊疆文化力量震撼你,抑或以直接而剛烈的地域氣質感染你,讓你覺得自己的生命,注定要在新疆完成心靈嬗變,或者吸取精神和行為的雙重力量,在新疆活出早先想象不到的人生。但是新疆同時又是遙遠而又偏僻的,加之她因為地域和文化的特殊構成,所以對于抱著極大熱情,不遠千里奔波而來的人們而言,新疆常常展示出強烈的地域震撼,讓到達新疆的人大為感嘆新疆的遼闊和美麗。作為極具邊疆特色的新疆,它對每一位到達者,都以“贈予”方式讓他有看見,有感動,有聆聽,有體驗,等到離開的時候,在心里裝下了一個屬于他的新疆。

具體到一個寫作者或者熱愛新疆的人,譬如散文家孤島,新疆之于他又會是怎樣的個人際遇?或者說,當他在年輕時像大多數向往詩意新疆的年輕人一樣,從浙江遠上西北以西的新疆,一待就是40多年,無論從戶籍還是生活習慣,他已完全變成地地道道的新疆人。

孤島在這樣一種極具陽剛氣質的環(huán)境中生活了這么多年,其江南習性已被新疆氣息徹底改變。他深諳自己正在自覺或不自覺被改變,于是他樂不可支地讓自己沉浸于“第二故鄉(xiāng)”“生命煉爐”“全新自我”的巨大嬗變之中,自覺接受了精神與肉體的雙重冶煉。因為他在這樣的際遇中感覺到了自己脫胎換骨的變化,所以他發(fā)出感嘆:“江南是我母親,大西北是我父親”。這是一個寫作者的警醒,也是一種自覺的自我認同。有了這樣一種認同或總結,孤島在他的散文寫作中就有了清晰的精神向度。也就是說,他知道自己應該向哪個方向挺進,應該怎樣寫自己“在新疆”的關鍵所在,亦為我們了解他的散文提供了確切的判斷切口。

散文集《新疆時光》從內容取舍,文本結構到表達取向,對新疆散文都有很鮮明的意義。也就是說,如何確立散文中的新疆,或者如何確立散文中的“我”,不僅僅是寫作問題,還是一個人精神在場,或者安放靈魂的問題。孤島找到適合散文寫作的方式,以“山河精魂”“絲路滄?!薄俺鞘信c人”3輯,完成了這部散文集。在書中,孤島一直以一個江南學子的心態(tài)和眼光,在感受新疆外在大美和內在道德精神,讓“我”與自然合一,美與崇高合一。

孤島作為到達者,自覺地讓自己成為精神抵達的體驗者和見證者。譬如他寫到塔里木河,就獨辟蹊徑地肯定了這條河的獨立精神(不愿流入水多的大海),并且寫出它的感恩情懷、殉道精神等等,不一而足。因此,塔里木河就是極富人格化的河流,是孤島理解并且擁有的塔里木河,或者說孤島借塔里木河抒發(fā),表達了“我”,讓塔里木河因為“我”有了思想情懷,從而“聳立”起來,成為一種精神象征。書中寫了著名探險家余純順和劉雨田,對他們勇敢穿越荒原,用雙腳書寫大西北的勇士精神、探索精神、人與自然和諧精神,都進行了淋漓盡致的書寫。

散文集中涉及了新疆諸多物象,其生命狀態(tài)和精神狀態(tài)對孤島是一種印證。孤島在多個特殊場景(草原、沙漠、牧場、河流、山巒、綠洲、村莊)的到達,其實是一種確認,因為地域像一個人一樣,是敞開并抱有期待心理的,這時候孤島的到達和個人的靈魂信息,就顯得尤為豐沛和深情。地域和物象與孤島一起呈現(xiàn),彰顯出物與人、天地與萬物互相依存、互相影響的古老例證。因此,孤島散文中的新疆,便不是單一的風光新疆,而是凸現(xiàn)精神光芒或心靈力量的新疆。

孤島不停地從散文中尋找“我”,所以他的情懷和感情方式,與天山南北相對應的同時,亦顯得豐沛和真摯?;蛟S一個人在新疆行走和到達,然后寫下散文,都會讓心靈和靈魂達到確切慰悅。孤島的每一篇散文里都活脫脫地呈現(xiàn)著一個到達的“我”,其后立著人的品格。無論在怎樣的境界,說出怎樣的話;無論奔赴向某一個具體場景,或深入新疆人的具體生活,再或者無論是沉浸于哪種歷史、文化和民族,孤島的情緒都濃烈奔放,富有個性化見地……這是孤島散文藝術的獨特風格。他將江南的清雅、靈秀和聰慧,與西北的豪放、氣勢和風骨揉為一體,使此散文集體現(xiàn)出難能可貴的優(yōu)美閱讀體驗。

(作者系新疆作協(xié)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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