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網>> 作品在線 >> 在線閱讀 >> 《尋找與考證:蕭紅居地安葬地及紀實作品研究》 >> 正文

《尋找與考證:蕭紅居地安葬地及紀實作品研究》(2)

http://marskidz.com 2013年07月31日15:30 來源:中國作家網 郭淑梅

  1909年,他娶粗通文墨、長相清秀的姜玉蘭(1885-1919)為妻,在呼蘭縣城安家落戶。姜玉蘭父親姜文選是呼蘭縣北姜家窩堡的地主,也是呼蘭縣有名的文人“呼邑碩學”。蕭紅親侄子張抗在《蕭紅家庭情況及出走前后》中透露,姜玉蘭精明強干,是個“理家”好手。張廷舉多在外地任教,家事均由姜玉蘭管理!笆捈t故居的廂房(現已拆毀)就是由姜氏一手操辦建成!

  蕭紅本名張迺瑩,乳名榮華。是張廷舉與姜玉蘭的頭生孩子。據蕭紅侄子張抗提供的資料,姜玉蘭共生一女三子,長女榮華(蕭紅),次子連貴(張秀珂)長大成人。長子富貴,三子連富不幸早夭。蕭紅在與池田幸子談及生病的弟弟時,曾描繪過當時外國醫(yī)生對弟弟的治療法。

  姜玉蘭持家有道,張羅蓋房子,熱衷于投資。在蕭紅的記憶里,母親還有投資羌貼的舉動。因此,在散文《一九二九年底愚昧》中蕭紅繪聲繪色地寫了這段經歷,母親對老廚子的態(tài)度像是一個見多識廣頗懂迎來送往的生意人。

  那還是在我小的時候,“買羌貼”,“買羌貼” ,“羌貼”是舊俄的紙幣(紙魯布)。鄰居們買它,親戚們也買它,而我的母親好像買得最多。夜里她有時候不睡覺,一聽門響,她就跑出去開門,而后就是那個老廚子咳嗽著,也許是提著用紗布作的,過年的時候掛在門前的紅燈籠,在廚房里他用什么東西打著他鞋底上結著的冰錐!赣H趕快就去裝一袋煙,母親從來對于老廚子沒有這樣做過。還不止裝煙,我還看見了給他酒,給他切了幾片臘肉放在小碟心里。

  這位并非只知道帶孩子的家庭婦女,管理起家務來,頭腦清晰,深諳人情世故。但對于頭生女孩的到來,姜玉蘭和婆婆范氏都不太喜歡,婆媳兩人都傳承了山東籍人“重男輕女”的觀念。母親在世時對蕭紅很冷淡,不讓其讀書,只讓她在家里哄孩子帶弟弟。蕭紅讀書上學還是繼母到家里以后的事情。蕭紅與母親隔膜,恐怕還是由于天性敏感的蕭紅直覺上感受到輕視的緣故罷。                                                                                                                                                                                                                                       

  1935年8月編制的張家族譜《東昌張氏宗譜書》中,沒有記載蕭紅的出生。此時,蕭紅的生母姜玉蘭已病逝。蕭紅和蕭軍正在上海,如同兩顆冉冉升起的新星,環(huán)繞在魯迅先生身邊,文學前途無可限量。遠在呼蘭的家中,父親張廷舉對叛逆的女兒必欲從族譜上除掉而后快。居于上海蕭紅若知道父親的舉動,此時也不會在意是否收入族譜。她曾與弟弟說,那個家不提也罷。

  《東昌張氏宗譜書》編入張氏家族共7世,蕭紅為第6世,是“秀”字輩。蕭紅最早叫秀環(huán),考慮到與母親姜玉蘭娘家人重名,遂改名為榮華,用作小名,上學時大名為張乃瑩。蕭紅在日本留學時,公開正式場合均以蕭紅稱謂,世人也皆記用此名。因此,蕭紅給蕭軍寫信常落款“榮子”、“瑩”,都是舊時用過的名字,語多親昵淘氣,便含著雙方非外人能道的私密性關系。

  據蕭紅家鄉(xiāng)呼蘭縣王連喜考證,“書中印有族人的配偶照片。在蕭紅的父親張廷舉頁中,有其人免冠照片,同時有蕭紅生母姜玉蘭與蕭紅繼母梁亞蘭照片!

  《東昌張氏宗譜書》沒有收蕭紅入族譜一事,為蕭紅生平研究中的“養(yǎng)父說”布下迷局。蕭軍小說《涓涓》曾曖昧地影射蕭紅與其父矛盾焦點,在于其父欲對蕭紅行不軌之事。1933年,《涓涓》先是在哈爾濱《國際協報》副刊《公園》上連載,1937年又在上海發(fā)表。

  “瑩妮,你應該脫掉衣裳睡呀!這樣是多么熱呀!”這次達山卻把聲音鄭重起來了。

  “不,我不熱……”含糊的瑩妮說完轉了一個身又去睡了。這使達山感到一種不可遏止的焦急,驀地爬起身來,撲向了瑩妮睡著的地方。

  “爸爸。你要做什么?”達山沒有言語,只是扯開瑩妮的被子,企圖來解她的衣裳。

  “你瘋狂了嗎?爸!”瑩妮死命地扭住達山的手,尖銳地繼續(xù)叫著:“你瘋狂了嗎?我是你親生的女兒!”

  這時,對屋忽然引起了一陣老人的嗆嗽聲,接著老人繼續(xù)地喊著:

  “怎……么……啦?”

  達山不自覺的立起身來,撃莩酥@個空隙,便竄下炕來,也顧不了穿好鞋子,便跑向爺爺的屋子來了。

  若蕭軍的《涓涓》涉及蕭紅的素材是真實的,那么蕭紅身陷的絕境決非父母逼婚那么簡單。如若不是,這一段僅是蕭軍依靠作家的想像而生發(fā)出來的,那么蕭紅如何認可他的半是寫實半是虛構而且虛構部分如此涉及隱私名譽的事呢?就連蕭軍為挽回蕭紅感情而寫的《為了愛的緣故》,蕭紅看后都大有微詞,而且對蕭軍直接表現出她的不滿來。1936年11月6日,蕭紅給蕭軍的信中寫到:

  《為了愛的緣故》也讀過了,你真是還記得很清楚,我把那些小節(jié)都模糊了去。……在那愛……的文章里,芹簡直和幽靈差不多了,讀了使自己感到了顫栗,因為自己也不認識自己了。

  對于以蕭紅中學生活經歷為題材的小說《涓涓》,蕭紅并沒留下只言片語的不滿,不能不說是為她的生平身世埋下一個很大的疑團。蕭紅是否經歷過這樣恐怖的亂倫事件呢?如此重大的人生遭遇也連帶她一生都與父親對立嗎?     

  “養(yǎng)父說”的重要證據還來自蕭紅同父母的胞弟張秀珂的說法。在繼母誕下許多弟弟妹妹的大家庭里,其歡樂氣氛與“前窩”留下的孩子并無多大關系,張秀珂顯得孤獨無靠。長大成人后,他曾多次追隨著胞姐的足跡,去尋找先他離家闖蕩的蕭紅。留在父親和繼母新組建的家庭中委曲求全過活著的弟弟,讓蕭紅甚是揪心。對唯一的親弟弟,她語多慈愛,憂心忡忡。

  當我離開家的時候,那一天的早晨你還在大門外和一群孩子們玩著,那時你才是十三四歲的孩子,你什么也不懂,你看著我離開家向南大道奔去,向著那白銀似的滿鋪著雪的無邊的大地奔去。你連招呼都不招呼,你戀著玩,對于我的出走,你連看我也不看。

  孩子似的弟弟終于長大,他聽憑著內心的呼喚,自然而然地選擇離開那個屬于同父異母弟妹們的家庭,去千里之外尋找姐姐。一奶同胞的四姐弟,最終只活下兩個,張秀珂格外珍視先他在外闖蕩的胞姐這條線索。他先是給蕭紅寫信,告訴她祖父的墳頭上長了棵小樹,讓懷舊的蕭紅非常感動。弟弟轉學到上海,為的是能夠在姐姐的庇護下生活。兩人卻總是失之交臂。

  你追到我最先住的那地方,去找我,看門的人說,我已不在了。

  ……

  而后婉轉的你又來了信,說為著我在那地方,才轉學也到那地方來念書。可是你捕空了。我已經從海上走了。

留言板 電話:010-65389115 關閉

專 題

網上學術論壇

網上期刊社

博 客

網絡工作室